“皇上都知道?”云珠在心底犹豫一会儿,忍不住问出声。
她本来没打算请皇上来的,以她的性子,若是要报仇直接就报了,要是告诉皇上是皇后一族下的手,那他很有可能会大事化了。
只是在她犹豫之时,那瓶摇曳的荷花撞入了她的眼底,让她想起他那一晚剖白心迹的话,她就想试这一次,若是他辜负了这番信任,她也就收心养性,好好养着胤禛完成任务也就罢了。
康熙听到这句话,深邃的眼睛里尽是柔柔的情意:“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再给我几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好吗?”
云珠伏在他的肩上点点头,双手紧紧拢住他的腰,嗓音淡哑道:“好。”
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康熙瞧了眼窗外,夜已经微微泛白了,于是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内室安顿好:“都要天亮了,快歇着吧。”
云珠躺在床上,望着上方清逸俊朗的面容,缓缓点了点头,旋即阖上双眸,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康熙看着她纯丽的睡颜,摸了摸她的秀发,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闲意斋
“还没回来?”画春看着眼前的小太监,面上有些焦急。
小贾子颤颤摇了摇头:“没瞧见。”
画春急得一拍手:“你再回去盯着,若是他一回来就立刻过来禀报。”
“是。”小贾子哈着腰就下去了。
画春在偏房里踱着步,思考着该怎么跟娘娘交代,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心中一片茫然。
早知道她就不去亲自吩咐了,本以为有她的警告,那人就能忠心办事,可若是这回他被发现了,她该怎么面对娘娘。
钮祜禄氏可不知道画春将事情办砸了,她正沉浸在德嫔中毒身亡的美梦中不肯醒来。
待到翌日天色大亮,听到画春的禀报,钮祜禄氏的美梦才被打破,她眉眼一沉:“你是怎么做事的?本宫让你藏好身份,你居然还去见他?”
画春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娘娘恕罪,奴才想着西苑里的人手许久未见,这才想着去敲打一番,谁知坏了娘娘的事,奴才有罪。”
钮祜禄氏满面怒容,猛地咳嗽起来:“咳咳,你是有罪,若不是看在你是本宫的陪嫁,本宫早就将你打入慎刑司了。”
画春一慌:“奴才知罪,奴才甘愿受罚,可是如今那人不见踪影,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人再罚奴才也不迟。”
钮祜禄氏喝了口茶压下咳嗽,吩咐她速速下去查探,让她将功折罪。
画春领命忙快步出去,她现在只希望那人只是消失了,而不是被德嫔抓住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们还是要失望了,皇上回了勤政殿,看着魏保全呈上的所有供词,心中压抑着难忍的怒气,一场狂风暴雨席卷在他的眉宇之间。
康熙读完供词,登时将茶杯砸了出去,茶水溅落一地:“真是朕的好皇后!”
亏他和皇玛嬷如此看重她,还让她坐上了大清国母的尊位,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德不配位!
她嫉妒德嫔荣获宠爱,就使计撺掇隆科多撞乌雅博启,为了陷害乌雅一族,不惜摒弃前嫌,与赫舍里氏勾结,还吩咐端嫔找来擅长口技的门人。
为了掩盖她在背后的算计,还唆使隆科多挑拨佟贵妃下手,种种阴谋诡计环环相扣,皇后可真是聪明,就是这聪明没用在正道上。
康熙冷冷地思索着该怎么处置钮祜禄氏,若是将此事掀开,必定会引起前朝动荡,可若是不罚了钮祜禄氏,德嫔必定会伤心,他得好好想想。
而他的心尖尖德嫔正在给胤禛做着小衣裳,云珠让晴雅拿来轻柔透气的布料,裁剪一番后就靠在榻上缝制。
晴雅见主子拿着针线无比认真的模样,捂嘴笑了笑:“主儿,您可真疼阿哥,小阿哥还没出生呢,就有衣裳穿了。”
“不过这小衣裳自有内务府送来,主儿何必自己动手呢?免得伤了眼睛。”
晴雅想着主子的身子,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云珠正捧着布料穿针引线,听见她这番话笑着摇摇头:“内务府的衣裳固然是好,可是小孩子身体绵软稚嫩,轻轻碰一碰就红了,这贴身的衣裳还是自己做了才安心。”
晴雅好奇问她:“主儿,您怎么知道的?”
云珠瞥了她一眼,无奈说着:“本宫在府里的时候,也是抱过新生儿的,你忘了?本宫还有弟弟和妹妹呢。”
晴雅恍然大悟,顿时拍了下额头:是啊,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云珠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虽说晴雅年纪也有二十了,在宫里也经历许多,但这性子还不如山栀来得稳重,将来若是她想出宫去,可得替她好好安排着。
晴雅对于云珠为她的考虑一概不知,她在御茶房的时候盼望着出宫去,可在主子身边当差久了,她就渐渐不怎么想出宫了。
主子为人善良又大方,她做着贴身大宫女,每月的俸禄又多,去宫外说不定还没有宫里呆着舒服呢。
晴雅改了主意,却还没准备跟云珠说,她决定等到二十五岁那时再说吧。
乌雅府
塞和里氏瞧着在跟前晃来晃去的儿子,忍不住出声:“行了,你别晃悠了,看得我脑袋晕。”
乌雅博启脚步一停,在椅子上坐下长叹一口气:“唉…”
都怪他识人不清,都是他连累了姐姐。
塞和里氏知道他在愧疚什么,她悄悄瞄了眼儿子的神情,属实是颓丧无比。
她忍不住偷笑:“好了,别哭丧着脸了,娘娘说了没有怪你,旁人时刻都想算计咱们家,人嘛总有疏忽的时候,咱们怎么会处处都躲得开?再说…”
她拖长了语调,引起了乌雅博启的好奇心。
乌雅博启耳朵一动,将好奇的视线投来,塞和里氏见状一笑:“再说皇上相信娘娘,娘娘是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就安心吧。”
乌雅博启听了这话,眉眼舒缓开,这黑脸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因为他,让娘娘失了宠,让乌雅一族遭受灾难,那他可真是个大罪人了。
“不过…”塞和里氏又说:“不过你可不能再像这回那么马虎了,交友也不知道查清楚底细,就这么轻易跟旁人出去喝酒,依我看!你就是随了你阿玛的性子,都是个酒鬼!”
乌雅博启被骂的耷拉着脑袋,外头却忽然传来一声嚷嚷:“说谁呢!谁是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