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沅沅的惶恐,其余五个小女孩则是无所忌惮地齐齐举起了小手手。
“我!”
“我!”
“还有我!”
她们默契想着,院长妈妈是个豆腐心的人,平常就是爱装严肃吓吓人。
实际上哪怕是惹她生气了,也很好哄。
这会儿肯定又是在套路她们。
才不上当呢!
看见她们齐齐应声,沅沅莫名得有些热泪盈眶。
她红着眼睛低了头,声音小小软软的:“谢谢姐姐喜欢黑白无常。”
哥哥们都很嫌弃,甚至是厌恶到踹伤了黑白无常。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它们。
她为黑白无常高兴。
院长也一改方才那副严肃模样,笑了起来。
“好啦不逗你们啦。”
“既然黑白无常是小沅沅的家人,以后也是我们的家人好不好?”
五个小女孩使劲儿地点头,手舞足蹈地欢呼,在原地转着圈圈。
“耶!我们有猫猫和狗狗了耶!”
“它们叫黑白无常,那我要当阎王!”
“那我要阎王三更死!嘻嘻~”
热闹完,几人又意犹未尽地围绕在沅沅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就连黑白无常也给抢着轮流抱。
“沅沅是小锦鲤,太棒了!”
“以后沅沅就是我们的新妹妹,黑白无常就是我们的新家人!太好啦!”
沅沅抿着小嘴微微一笑,心里那一点儿阴霾一扫而空。
难怪黑白无常一直让她离开哥哥们。
原来离开反而更轻松呀。
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向哥哥解释、证明。
这里很好。
院长妈妈很温柔。
姐姐们也超好。
这里比裴家更像她的家。
……
翌日。
裴昱一下了飞机后,便直奔医院方向,匆匆赶到。
却被告知裴萱萱一早就出院了,而裴昱双也专门请了一天的假,亲自送她回家。
裴昱一强忍住怒意,急忙让助理调头回了裴家。
车子停在了别墅外院的停车坪上。
裴昱一下了车,三步作两步快速走进了别墅。
刚走进客厅,就见裴昱梧穿着睡衣散漫地从二楼踱步而下。
也不知是因为放暑假了还是得偿所愿送走了沅沅,这会儿正哼着小曲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手里还端着杯牛奶,悠哉悠哉地喝了两口,模样舒心快活极了。
裴昱一脸色不由得黑成了墨,阔步走到他身边。
“萱萱怎么送回来了?沅沅又被你们送到哪个孤儿院去了?!”
身后突如其来的阴冷质问把裴昱梧吓得猛一转头。
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他被呛着,嘴里含着的一口牛奶直接喷在了裴昱一黑沉的脸上。
裴昱梧重重咳了起来,一字一顿惊恐道:“大、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裴昱一嫌弃得皱起眉心,气得握紧了拳,手背上青筋都鼓动了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纸巾。”
裴昱梧反应过来,赶紧往客厅跑去,抱着一包纸巾飞快回到了裴昱一面前。
“大、大哥…你别生气。”
“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冷不丁地来那么一句,我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他没敢直接把纸巾递过去,麻溜地抽出几张纸,十分狗腿地替裴昱一擦掉了脸上沾上的牛奶。
“你知道的,我从小胆儿就不大。”
“更何况,人吓人,吓死人啊…”
他底气不足,越往下说声音越小。
裴昱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嗤了声。
“胆儿小?小到把妹妹送走?”
房间里守着裴萱萱的余下三人听见楼下有动静,走了出来,正巧撞见裴昱一脸色幽冷地质问着裴昱梧。
三人看了看裴昱梧手边的牛奶以及他擦拭的动作,当即明白了过来。
三人:!!!小梧飘了啊!
大哥这才刚回来,他就直接给个下马威,狗胆真肥!
三人默契点头:看来说服大哥的事情只能交给这小子了。
裴昱一脸色阴沉地夺过裴昱梧手中的纸巾,自己擦了起来。
余光瞥见了杵在裴萱萱房间门口的三个弟弟,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许多。
好得很啊。
全都在了。
省得他还得专门叫人回来。
裴昱一将纸巾丢回了裴昱梧怀里,二话不说阔步上了二楼。
裴昱梧不敢吭声,只得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哥,门口处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愣住。
裴昱川扯了扯唇角,“大、大哥,你的航班这么早?”
裴昱一斜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都让开。”
只一秒,三人连同身后跟着的裴昱梧面对面列成两排,让开了一条道。
所谓血脉压制,不过如此了。
四兄弟对颇具威严的大哥存着童年阴影。
向来都是大哥说东,绝不往西。
瞧着他们恭顺的模样,裴昱一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冷嗤一声,进了裴萱萱房间。
入眼,裴萱萱额上还缠着纱布,双眸紧闭着,似是睡了过去。
只是眉头微微蹙起,也不知是伤口疼了,还是做了噩梦,很是不安稳。
看着她这副模样,裴昱一心头揪了起来,伸手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
裴萱萱其实根本就没睡着。
在此之前,林姨已经说过了,其余哥哥都偏心于她,唯有大哥举棋不定,还想着要接裴沅沅回家。
她绝不能让这事发生。
林姨说了,要装作虚弱、无辜、难受…以此让大哥哥更厌恶裴沅沅。
顺着他摸额头的动作,裴萱萱睁开了眼,软软地唤了一声:“大哥哥…”
“你怎么回来了?哥哥说你还在出差呀。”
“是专门回来看萱萱吗?”
裴昱一心头一软,摸了摸她的头,“萱萱出车祸了,哥哥哪还有心思出差?”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跟哥哥说。”
裴萱萱摇头,“没事啦,刚才就是额头上的伤口疼,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她一把扑进裴昱一怀里,仰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但是见到哥哥后,就都不难受啦。”
裴昱一心头一软,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从前,每回萱萱发烧,他都彻夜守在她床头。
每每醒来,问她哪儿不舒服,她也是这般哄他开心。
只是此刻,他想起的竟是沅沅那张软糯又倔强的小脸。
他从未这样关心过沅沅,相反,他对沅沅,只有责骂、教训与惩罚。
裴昱一眸色一沉,余光扫了门口颤巍巍的裴昱肆一眼。
“裴昱肆,是你把沅沅送走的?”
这是他为数不多直呼全名的一次。
裴昱肆不觉得将人送走有什么错,坦荡荡地走前了两步,点了点头。
“人是我送走的。”
见他这幅淡然模样,裴昱一没由来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盒就往他脚边扔去。
“你这态度是还想邀功请赏?!”
“快去给我把人带回来!”
裴昱肆还没来得及开口驳他的话,他身后的裴昱梧就耐不住气了,大步上前。
“大哥,人都已经送走了,又何必折腾?”
“再说了,也不见大哥你给裴沅沅上户口,不然我们哪能这么轻易将她送进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