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傻逼。
连人都分不清就乱吠。
张平气不打一处来，连续几天的饥饿和疲惫反复碾压着他的神经，他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上前一步就想动手。
突然有一个人在他身后拉住了他。
“认错人了，我才是经理。”
气氛中浮动起一丝尴尬。
因为这一打岔，张平提紧的气息又松懈了，刚刚的叫喊让他体内血流加速，身体是热乎了不少，可是饥饿感却更明显。
“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经理也有些头晕眼花，他撑着铁锹站直，努力扬起声音想让所有人听见，“明天政府会派人来救援，大家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平安渡过难关！”
人群中有人重新升起了希望，有的人却更加担忧。
“明天？又是明天！多少个明天过去了，根本没有一个人来，我们难不成真要饿死在这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再次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中。
他说的没错，救援队伍已经放弃他们了，他们等不到救援，只能在酒店里等死！
“大家听我说，我们昨天和政府人员取得了联系，市领导知道了我们这里有三百多人受困，已经下达了指令，会派专业人员来转移受困的群众，我们只要……”
张平不耐烦听他这官腔，酒店只知道敷衍他们，外面如果真的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大家又何必出来自己挖雪？
他拿了裹在脸上的围巾，大声喊道，“我花钱来你们酒店住，还要自己挖路出去，你们酒店的人在做什么？躲在我们身后坐享其成吗？！”
经理叫苦不迭，动员之前明明已经谈妥了，这些人都是自愿来挖路的，怎么这时候又因为这事重新吵起来。
“先生，您先消消气。”
“我们的工作人员昨夜挖了一夜的雪，实在撑不住了所以回去休息了，他们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他尽量安抚人群的情绪，这几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再起冲突了。
“您看要不这样吧。”他抬手看了眼表，“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大家都先回去吃顿饭，休息休息，下午我们再重新安排人来挖雪。”
他这一拱火，旁边的人看到有样学样怎么办？经理憋着气想息事宁人，张平却想趁机捞点好处回去。
“今天累了一天，强度比前几天都大，两顿饭怎么够，你至少得给我们一点补偿吧？”
“你什么意思？”
“给我十箱方便面，外加五箱碳。”
张平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藏了不少好东西，别逼我说出来，你若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脱身。”
经理的眉因为他的话拧紧，这个人他记得，动员的时候很积极，真的开工了却一直找理由不来，今天终于露面了，却说得仿佛劳苦功高。
他只是干了半天的活而已，在场很多人都比他辛苦。
许星涂在人群中看着他们争执，侧过身轻声问贝塔，“你确定是他？”
贝塔握紧了身上的衣服，对着许星涂重重点头，眼中难掩的恐惧被深深的恨意压盖，她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异常。
这个声音她不会记错，就是他狞笑着像个疯子一样拿刀捅死她男朋友，还嚣张地问他能拿他怎么样。
“你也认识？”
贝塔觉得许星涂看向男人的目光很有深意。
“见过。”
在餐厅外丢下那对母子的男人。
“走吧。”
贝塔深深看了张平一眼，听话地转身想跟着许星涂离开。
从松山院出来前，许星涂说过，如果自己弱小却想要报仇，要么潜藏蛰伏，等待时机，要么借力打力，一击必杀。
可她真的好恨。
经理硬气地拒绝了张平的要求，这让他瞬间恼怒，一同铲雪的几十人凑成几堆议论纷纷，这个情形让他觉得自己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
他飞快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贝塔比许星涂矮了不少，再加上在场中人有不少出门时没带够防寒的衣服，也用了拆被子的方法自制外套，所以她走在后面并不起眼，张平一眼就锁定了正打算离开的许星涂。
他在办理入住那天见过她，她还穿着和那天一样的衣服。
这种漂亮安静又独自一人的女生最好拿捏。
他越过人群伸手就想去扯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找回众人注视下，他失掉的面子。
“你要去哪？”
许星涂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冷眼看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给了贝塔一个手势，原本想上前的贝塔立刻转了方向重新站回了人群中。
“你和经理是一伙的？”
这人脑子有病？从哪里得出的这种结论？
“我刚刚在为我们所有人争取权益，你为什么要走？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支持我？”
张平堵住她的路，狠狠瞪着她，仿佛许星涂和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让你吃饱，再给你足够的碳，这叫为所有人争取权益？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为了全人类，这样不更显得你大义凛然？”
在场之人但凡长了耳朵，都能听出她话中的嘲讽。
张平因为她的话脸色紧绷，一瞬后又气的涨红，他对着许星涂怒目而视，大叫道“你什么意思？”
许星涂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死猪烫熟的时候，皮是不是也会涨得这么红？
她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毫不在意地刺着他，“脸扭曲成这样，你竟然想说没听懂？”
她懒得再和他废话，绕过他就想继续往大堂的方向走，“听不懂就别强求了，听点符合自己水准的话。”
人在怒极时，表达系统会发生短暂的紊乱。
张平的眼皮直跳，唇角上扬一抖一抖的，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恶狠狠地看着她。
这女人真是牙尖嘴利。
他说不过她，气得要死，伸手死死攥住了许星涂，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好让她知道自己惹了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