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许星涂出来,递给她一张字条,清了清嗓有些得意地解释道,“去这个地方也许能解你的困惑。”
许星涂有些莫名地盯着纸上的寥寥几笔,开口反问,“我有什么困惑?”
她承认余落机有点真本事在,但他每次出场都有点神神秘秘的色彩,让她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是消息灵通还是真通灵。
“去了便有答案。”
说完也不理许星涂,径自走回房间了。
他好像对她很放心,不怕许星涂扔下他,也不怕许星涂不信他的话,但也可能他就是对自己比较自信。
许星涂的视线凝在纸条上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
白跑一趟也好过在客栈干等,她的任务确实也需要她主动出击。
问了客栈小二位置后,许星涂步行来到了城东。
现在整个云莱镇都在经历永夜,有点余钱的人家不分昼夜的点灯点烛,日常生活还能维持,家中本就贫穷的人家则在聚街坊里共用一盏灯,拉拉家常顺便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电灯,无论是蜡烛还是油灯的照明范围都很有限,且明火危险,点灯维持日常起居生活尚算勉强,更别说去地里劳作,一不小心,一把火就给烧了干净,最后还得不偿失。
一时之间,城里的人气突然旺了起来,男女老少都留在城里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去往城东的路上渐渐摆起了夜市,竟比过年过节还热闹了几分。
许星涂看着人来人往的陌生面孔和丝毫没收到永夜影响的张灯结彩氛围,轻微皱了皱眉,纸上的地点是这里没错,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余落机到底想让她来这里解什么困惑。
她站在街口的位置顺着牌坊看向沿路的灯火,耳边尽是店小二卖力的叫卖声,她叹了口气想从用这里离开,找个登高处眺望下此处的布局再做安排,突然边上冲上来一个半人高的孩子,急速夺走了她手上的纸。
那张纸上只有余落机写下的一个地址,许星涂认为那张纸应该没什么重要,她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特意来抢。
看到身上打着补丁,头发用一根破布条绑住,蓬头垢面的孩子抢完纸后不要命似地往前跑,她下意识地上前追。
难不成那张纸上还有遗漏的信息?
那小孩知道她在追,仗着人小的的优势往人群里钻,许星涂没有办法挤过拥挤的人群,只能选择抄旁边漆黑巷道的近路,但她对这一片不熟,进入巷道后也难以判断小孩的动势,只能借助巷口的视野推测他要去的地方。
但她反应过来后的速度比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快了不少,跑过两条巷道后,许星涂在豆腐坊旁的窄巷里堵住了逃逸的小孩。
那孩子也认出了许星涂,看到她追近神色有些慌张,迅速地把纸团成团塞进嘴里,许星涂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纸咽了下去。
她把小孩提起来放在架子上,挡住他地出口后出声问道,“为什么要抢纸?”
小孩紧紧闭着嘴不说话,黑色的瞳孔映着豆腐店里的烛火晶亮,小脸半明半暗看不出神情,但许星涂感觉他倔强极了,虽然她也不懂他在倔强什么,只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但小孩铁了心不答,无奈她只能问道,“哑巴?”
“不是。”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小男孩动了动鼻子,许星涂注意到他在闻豆腐店里飘出的豆香,他小心嗅着,对许星涂的问题依旧充耳不闻。
许星涂顺着他偷瞄的动作将目光移到了豆腐坊内剩的豆浆上,她轻笑一声,勾了勾嘴角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卤鸡腿,放到小男孩面前。
“说不说?”
这下小男孩终于动了,他看到许星涂手上的鸡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因为长期饥饿发出的响声像冲锋的号角让他终于屈服。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小小地道,“因为饿了,想吃东西。”
“吃纸?”
小男孩目不转睛的盯着离他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有一尺距离的鸡腿,语气哀求道,“因为偷食物会被打,偷纸吃可能不会,而且头儿说纸也能吃饱,和吃树皮的道理一样。”
许星涂挑了挑眉,“你们头儿?”
思想真先进。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小石子打到她脚边,接着响起一道非常放荡不羁的声音,“就是你欺负我小弟?”
许星涂回头,借着明灭的灯光看清了身后的一群人。
一个大乞丐领着一群同样打扮像乞丐的小萝卜丁来找她算账。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集齐这么多的童子军的。
“江炎?”
“许星涂?!”
江炎也认出了她,眼泪汪汪地上来要抓她的手来一番世纪会晤的亲切问候,被许星涂嫌弃地避开了,他转而将目标转向了她手上的鸡腿。
小男孩看着本来应该给他的鸡腿进了头儿的嘴里,神情颓丧如遭雷击,仿佛遭遇了巨大的背叛,紧紧盯着江炎冒着油光的嘴,目光控诉却支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星涂看着毫无形象地啃完鸡腿后意犹未尽地舔着骨头,有些不忍直视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炎凑上前左看右看,对着许星涂大加赞赏,“行啊,还是你有办法,这头发,这衣服,要不是我眼尖,还真的差点认不出你。”
他现在看许星涂和一个土生土长的盛朝人没有区别,她本来头发就长,一身烟蓝云纱长裙,长发及腰,半扎盘起斜插两根木簪,除了这张脸没有变化,剩下的哪哪儿都变了。
“不是。”他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了,“同为穿越,为什么你的日子过得这么好?”
他怒气冲冲地大声喊道,“这也太不公平了!”
本来没有对照组,他可以安慰自己身无分文还能活到现在甚至交到了一帮兄弟已经很不容易了,结果许星涂一出现,她的光鲜亮丽和他的邋里邋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冰冷无情地刺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