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这会好像听清了,念叨道:“郡主……郡主……啊,是蕊蕊郡主啊,失敬失敬……”
紫月啐她,“错了错了,这是珈颖郡主!你从哪冒出来的?还有没有尊卑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苏白狸看不惯紫月这样,插话道:“你冤枉她了,她刚才捡了条手帕说要还我。”
紫月将信将疑,“什么帕子?”
老婆子抖了抖手上,“呶。”
苏白狸顿时大吃一惊,她手上居然还有一条,是粉色的,这是第三条了吧。不自觉的摸了下身上,确定无疑。
紫月仔细看过,叫道:“郡主,我们怎会有这样的东西,还不是她们想跟您套近乎,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好的想孝敬您领个赏头。”
婆子申辩,“这真是郡主掉的,我捡了还她。”
紫月冷笑一声,“哪个园子里的东西会这样没名没姓?啧啧啧……”她摊开自己的手帕指着右下角说道:“呶,望鹤院,看到没?但凡有主的都会绣上院子的名字,你这有吗?你自己看看,有是没有?”
婆子似有所悟,摊开那条粉色的帕子,见上面空空一片,自言自语道:“是啊,真没有什么,真没有什么……莫不是、莫不是那个院子的?哎呀,那个院子里的人不都是……”
紫月陡然变色,喝止道:“住嘴,你真是老糊涂了,小心韦夫人掌你的嘴!”说完拉着苏白狸就跑。
真不知这丫头哪来的力气,居然把她拽的跌跌撞撞的。
匆忙中她回转头,看到 婆子正微笑着向她招手,那笑容好生怪异。
拉扯着跑了一段,苏白狸回过神来,负气的甩掉紫月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呀?”
紫月喘着粗气,“郡主,我们快些赶路吧,曹先生等久了肯定会怪罪的。”
苏白狸哼道:“我连喘口气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欸,你怎么来了,睡莲呢?”
“您终于想到睡莲啦!”紫月有些眼泪汪汪的,“她刚才跑的太急,在门槛上摔了一跤,脑门上全是血,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本来就长的普通,这下好了,再来道伤疤那她以后……”
这话说的,你倒是心疼她呢还是奚落她呢,苏白狸心烦,打断她道:“好了好了,别叨叨了,我马上回去看她。”却被紫月一把拉住,“回什么回呀,郡主您还要去竹香院呢,漾儿姐姐已经在给她料理伤口了,陈院使也应该到了,走啦,快去竹香院啦,已经过时辰啦。”
“陈院使不是回御医署了吗?”
“哦对对对,应该是我们府里的江医师会来,不管啦,快走快走!”紫月见拽不动她,改了方式从后面推她。
苏白狸还记挂着刚才的事,问道:“你们说的那个院子是什么啊?在王府哪里?离这里远不远?”
紫月怔了怔,恨道:“死婆子年纪大了,胡说的。”
“那你跟她气什么?”苏白狸显然不信,“我看你脸都变了。”
“没有啊,奴婢就是急的,我们走吧,这里怪热的。”
“你怎么认得字?”
“认字?啊?不认得啊!”
“那你刚才……”
“啊?……哎哟,奴婢在望鹤院做事,手上的帕子自然是望鹤院的啊,这是上头分派下来的,还能有错?”
“上头?哪个上头啊?”
“胡嬷嬷统管的啊,郡主您这是怎么啦?快走快走啦!”
“你别吵,让我静静,我必须静静!”苏白狸就近坐下来,脑子里一团乱麻。
在院门口接头的两个人,蒙面的黑衫女子,夹在书页里的纸片,七瓣云,老婆子,现在的手帕,它们之间有何联系?
紫月好不识趣,又在催促,“郡主,我们快走吧,要是曹先生等急了怎么办?我们耽搁好久了呢。”
“知道了知道了,再吵我头要炸了!”
自己撒的谎还得好好的圆回去。两人快步走到轿子处,发现除了四个小厮再无旁人,顺口问道:“雪芙她们呢?”
“忙着照顾睡莲呢,平日她们与睡莲关系最好,郡主,快走吧。”
“哦,那下次再给曹先生带东西吧。”
“嗯嗯。”
正要进轿,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时有时无的。
苏白狸四下张望,看到湖对面垂柳依依,花红烂漫,有个小丫头正在堤岸上追着一团白色又叫又跳,手里好像还挥着一根枝条。
“那是什么东西?”她眯了眼睛细细分辨。
“猫啊,看着像是晖霜院的百宝,估计给关久了偷跑出来的,您看它跑那么疯。”
“百宝不在,据说给王爷带走了。”
“哦,那应该是眉酥院的雪雪吧,王府里就她们两个养白猫。”
“眉酥院?”
“闵夫人住的那个院子啊,您忘了她来看过您的呀,后来又来过几次,都给韦夫人的人挡住了。”
“是么?”苏白狸转眼看她,“好巧啊,被我们撞上了,那么远你也能看得清?”
“远吗?”紫月眨巴着眼睛,“郡主是不是最近读书太用功了眼睛不舒服,回头奴婢给您泡些菊花茶吧,不会失眠的,好不好?”
“万一是狗呢?”她不理,继续问。
“王府里不给养狗,之前欢欢小姐被狗咬过,韦夫人一怒之下把府里所有的狗都给活埋了,并且严令禁止各院养狗。”
“这么狠!”
紫月抿了抿嘴,没敢接话。
一行人很快到了竹香院,门大开着,无人留守,估计百合也在哪歇着吧。
苏白狸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捧了书进去。
她早就想好了对策,若是碰着曹先生就说书上有些内容颇多疑问,特地过来请教,若是不在那便更好,反正外面的人不敢跟进来,随她怎么说咯。
书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啊哈,那就连口舌都不用费了。
苏白狸得意一笑准备走人,忽然想到上次纸片的事,这么久了即便落在地上也被人扫掉了吧,但是有种不甘的心理还是驱使她继续往里间走去。
才摸到那个书架,就听到一个好冷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哎哟怎么这么倒霉,韦映羽居然也在。她正想着措辞,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我不能来吗?”另一个人答道,声音也没什么温度。
苏白狸立马意识到问话与自己无关,她蹲下身子,猫着腰藏在书架后面,小心翼翼的往周边张望。
这里与上次来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一幅幅画挤满了四壁,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海棠又像墨汁。
说话的人呢?莫非那道门一样的隔扇后面还连着房间……
果然,里面又有了动静——
“我与你无话可说,而且,你这样孤身一人进入我的画室,合适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我找你是有重要的事,关于柏萦。”
是他,苏白狸这会听出了声音,心说你可终于出现了。
“说!”韦夫人有些不耐烦。
“她那日为何坠湖你的人应该跟你说了吧。”
“是啊,有问题吗?”
“你相信吗?”
“我为何不信?她连连云观都敢烧,宫里的两个嬷嬷都敢杀,还跟人私奔,袭击我,刺伤我的人,你觉得她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她就是个疯子!”
去你的,你才疯子呢,我只做了最后两样,自保而已,其他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苏白狸愤愤不平的想道。
他又继续道:“口说无凭,你的人呢,我要见见。”
“哦,原来今日显郡王是来问我要人的,有文书吗?手谕也行,否则想都别想!”
他静默了片刻,“寿安失踪了你知道吗?”
“谁?那个小厮不是去了……我不清楚!”
“实话?”
“废话!我怎么会……”顿了一顿,冷冷的笑,“原来你是来查我的。”
“映羽,我们就事论事,现在这件事很棘手,我们必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否则柏王府恐有倾覆之危。”
“哼,那与我何干?别忘了,我姓韦,我怕什么?”
“那欢欢呢?”
“欢欢……”韦映羽沉默了片刻,“她与你无干!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还有你的那个王妃,让她别有事没事来我柏王府转悠,我不欢迎你们!”
“我现在接了朝廷的差事,已非私事,你觉得我还能避得开吗?”
“那是你的事,快滚!”
“映羽,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欸,你在做什么?躲猫猫吗?”突然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耳边说活,还有只手在她背后拍了一下,苏白狸惊的差点背过气去。
人吓人是会被吓死的好吗?
回头看到一张圆圆的小脸,黑漆漆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像极了一个人。
“嘘!”苏白狸示意她噤声,然后拉起她的小手,踩着猫步出了内室,到外间后继续朝长廊的方向跑了好远一段感觉安全了才停下来,“小东西,你刚才差点把我吓死知道吗?”
“知道啊。”
“你是欢欢对吧?”
“是啊!”欢欢歪着头,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漂亮,“你认识我呀?”
这话说的,你那夜折腾望鹤院我能不认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