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阖上双目,抬了抬手。
章费扔下个钱袋给他,故作不耐道,“既然如此,你拿了钱就滚吧。闭上你的嘴,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清楚。”
那何姓的羽林卫急忙从椅子起身,扑在地上,捡起袋子掂了掂,笑了一声,对着齐王李暄道,“殿下,要让我闭上嘴,这点可还不够……”
站在齐王身旁的章费,实在看不下去。
他剑刃出鞘,瞬间在何氏脖子上留下道血线,冷冷斥道,“殿下饶你一命,已是开了天恩,还不赶快滚。”
何氏捂着脖子,见他们动了真格,这才惊恐地起身,连滚带爬往外冲。
他见官邸外,两列羽卫皆已着上铁甲,手持斧戟,井然排列。
何氏心中更是恐慌,揣紧了钱袋,一溜烟地跑远了。
齐王李暄,将这人滑稽模样尽收眼底,他回身,掀开幕布,拿起信标插在北极门上。
章费手扶在剑上,不解道,“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殿下为何不杀之,以绝后患?”
李暄长出一口气,紧了紧腕甲,“要钓起大鱼,自然需要诱饵。诱饵既然已经扔出去,你看着吧。”
“大鱼马上就上钩。”
禁庭森严。
黑暗中一队人马悄然潜入,在一处宫苑中隐蔽身形。
这队人看似无声无息地潜入了。
探子回报,为首的男子摘下面罩,正是匈奴呼邪单于之大王子呼屠幕。
呼屠幕命人去接应其他的部下,“今夜就直接进皇宫,杀了皇帝老头。”
部下应声,呼屠幕坐在石阶之上,轻蔑一笑,“不是说二皇子今夜造反吗?潜入很困难吗?我看也就这样……”
呼屠幕看着他一动不动,“怎么回事,让你去接应……”
他话音未落,霎时间灯火通明,寒凉的剑刃已经贴着他的脖颈。
数息之间,周围人皆被拿下,缴了武器。
哪里是什么无影无踪,呼屠幕不知来者是谁,却知道这人对他们的踪迹,分明是洞若观火。
呼屠幕急忙道,“我和你们的目的一样。不要动手,我们可以合作,可以一起的。”
“我等乃羽林卫,以拱卫禁宫为职责,你等不过是潜入的鼠辈,谁与你们会一道。”
呼屠幕闻言奋力挣扎,但寡不敌众,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殿门打开,齐王李暄已经慢慢从他身后台阶走下,他居高临下看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呼屠幕。
呼屠幕这才知中了他的圈套,双目满是恨意。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怀不甘,用匈奴话咒骂着。
李暄命人将他关押起来,“无诏擅闯宫廷可是死罪。不过王子是客人,身份尊贵,非比寻常。等孤请示了父皇再做打算。这期间就先请王子,去地牢里坐坐罢。”
“慕容稷那边怎么样?他还是在北郊按兵不动,属下已分兵看住他,北城门楼也加固了防御。”
陈桉看了眼檐下更漏,天边月亦已低垂,“殿下,来不及等慕容稷的动作了。消息瞒不住的,今夜我们必须要即刻动身,前往太极门外设伏,这样才能拿下太子。”
“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李暄动身,章费拉住陈桉,羽林卫铁甲与金饰貂裘的御林军甲胄撞击,发出声响。
颜色分明,却都效忠于齐王李暄。
两人落后了齐王一段距离,章费才道,“我有话要问你。”
陈桉看了他一眼,行礼道,“左都尉请言。”
章费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在意这些虚的了,“我作为殿下的族叔,我要问你,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东宫余党?”
陈桉道,“东宫不乏有才之人,殿下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殿下向来心慈手软,对敌人也是。”章费闻言皱起了眉头,凑近陈桉道,“我不管殿下怎么想的,其他人放过也就罢了,只有太子,必须死。”
夜间,你尚在睡梦之中,忽然惊醒。
你披衣起身,弯腰贴着门,走到门口,听着外头的异动。
过了一会儿,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
你这才慢慢打开门,刚开了道缝隙,门口小宫人闪身进来。
这是东宫的一个杂役,你见过的。
她腿一软跪在地上,显然是惊魂未定,语无伦次道,“湛露姑姑,我看到好多兵……好多往北边去了。”
你赶紧搀扶起她,扶她坐在凳子上,仔细地询问小宫人,当时的情形,“别慌,说说你夜里要做什么?是往哪里去?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不…奴婢,是要去内务府领做糕点的白玉霜。昨天奴婢清早去的,谁知那内务府现制的已经完了,只得了一小包。”
“遭了膳房管事一顿骂,说我耽搁了膳房做点心,还扣一半月钱。”
你穿上外衣,倒了杯热茶给那宫人,“然后呢?”
“奴婢是想着如今,太子妃又不居东宫锦绣苑,太子殿下又不爱吃点心。王良娣又不能擅自使唤膳官们,领那么些白玉霜,做这多些点心,又做给谁吃呢?”
你耐心地等着这小宫人,说到重点上去。
“可是今晨奴婢特意早起,打算在内务府前等着开锁,奴婢担心被禁庭巡卫发现,又不免遭一顿责罚。”
“所以特地挑了条偏僻的宫道,谁知……谁知,奴婢真的……看见好多……好多兵往北边去了。”
“他们撞见了一个内侍,那内侍就被拖走了。”
“奴婢害怕极了,躲在草丛中,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走得远远的,才敢现身。”
“奴婢思来想去,只有告诉姑姑了,这才假借姑姑的名号,跑来栖梧宫。”
小宫人长吸口气,怯生生地望着你,忐忑不安地问道,“姑姑,我…我不会犯了什么死罪吧?”
是巡卫,全副武装的巡卫,部署分开巡逻,而是聚在一起往北走,还避开人行动。
往北走……北边,北边不就是众臣每日上朝的太极门么。
每日上朝的,自然还有太子!
你心中警铃大作,连声暗道不好,但面上看着仍无比沉稳,你温声地安抚她,“无事的,你就先呆在栖梧宫内,跟着果儿。”
小宫人点点头,这才走到外间。
系统被你催促着开了机,程序次第启动,期间还打了个哈欠,问你道,“怎么了?”
你匆匆梳洗一番,穿上女官外袍,边系带,边迅速组织语言。
来不及仔细跟系统解释,信息不多,但可以得出结论了我。
你只能直接将你的推测结论告知系统,“有人要宫变,可能是二皇子,也有可能……那几个世子联合起来。”
“总之,栖梧宫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把皇后和五娘转移个地方。”
你快步走出房门。
秋风萧瑟,落叶自你耳边簌簌掠过。
此刻已临近辰时,五娘外殿值夜的宫人都困怠极了,本来都在或坐或倚地,歪着打瞌睡。
她们见你前来,十分惊讶,个个都打起精神来,“杨女官,您……”
没有时间了,你来不及解释。
你深吸一口气,直接撩开重重帷幕,拨动珠帘,走入五娘的寝殿内。
声响自然惊动了帘中人,
浮翠已经穿鞋下地,她披着外衣,撩开帘子,正好训斥时,见来人是你。
你素日沉稳,浮翠却见你神色匆匆,知道必有要事,于是急忙问道,“湛露,你来做什么?”
五娘已经醒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你直接拿起架子上的衣物示意浮翠,与你一同为五娘穿衣,浮翠只能配合着你。
五娘不明所以,但还是伸着胳膊,任由你们为她穿上衣物。
你一边为她穿衣一边道,“太子妃殿下,我们要离开栖梧宫,有人要逼宫。”
浮翠惊讶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沉默着加快手上动作。
你们扶着五娘匆匆来到栖梧宫正殿,你提前派人告知,谢掌史已然知道了。
她为避免阖宫恐慌,已经压下了消息。
谢掌史穿戴齐整,立在皇后床头,垂眸沉思。
你开口,打破了寂静,“师傅,还是速速与我们一同前去避险。”
“无论是谁要逼宫,挟持……圣上,首当其冲的便是栖梧宫,是皇后娘娘。”你见谢掌史不为所动,有些焦急,“无论如何,要先保全姓名,死去万事皆空。”
“这样的道理我自然知晓,”谢掌史淡淡一笑,摇摇头,“只是娘娘如今病重至此,绝不可轻易挪动。你们放心去吧,我陪着娘娘三十多年,必要时,我替皇后娘娘全了她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