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打!现在就给本宫打!”盛气凌人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刚刚来到新世界,宋齐光的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脑昏昏胀胀的。
就看到几个穿了形制古典的齐胸襦裙的宫女,听了话后,唯唯诺诺上前。
宫女一个人抓了她一只手,非常用力地把她往地上按。
手臂被拉扯得像要断了,宋齐光的头被按到地上,平白啃了一嘴泥。
旁边的太监已经落下了第一块板子,重重击打在宋齐光的腰部。
木板是皇宫里专门用来惩罚宫人的,又重又沉,还有倒刺在上面,一下就皮开肉绽,惨痛异常。
宋齐光眼前一黑,血已经从唇边溢出来了。
这宫女身体娇弱,若不是宋齐光咬着牙保持清醒,只怕就这第一下,就该即刻晕死过去。
但宋齐光深知,她绝不能晕。
眼前这一身宫装,美丽却恶毒的女人,大概是这个皇宫里的哪位高位妃嫔。
看这位娘娘的架势,今天分明是来要她宋齐光的命的。
她如果晕过去,恐怕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或许是看她实在太惨,挨了第一下板子之后,旁边有个小宫女颤抖着跪倒下来,连连磕头。
“贤妃娘娘,娘娘,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小宫女声嘶力竭,“陛下前两日才因为您罚了储秀宫的宫女而大怒,您现在又要打死这个洒扫侍女,岂不是更要惹怒陛下了。”
原来是贤妃……宋齐光默默记下,低着头,在谁都看不到的角度,嘲讽一笑。
这宫女为她求情,原也不是怜惜她这条命。
这就是,残酷的封建王朝。
宋齐光闭了下眼睛,调整情绪,眼看第二道廷杖即将落下,急忙高喝一声。
“贤妃娘娘息怒,奴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沾了她血的木板再次落下,掀起的风都带着血腥味。
宋齐光整张脸都扭曲了,牙齿咬破唇瓣,祈祷自己可以熬过这第二杖。
但木板并未真正击打到她。
贤妃喊了停。
劫后余生,宋齐光颤抖着松开牙齿。抹一把额上冷汗,抬头看向贤妃。
美丽又跋扈的女人像是终于欣赏够了她临死的绝望,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了自己尖锐又精美的护甲。
然后慢慢朝她走过来。
“事出有因?你能有什么因?”贤妃其实有一副好嗓子,但现在,这副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好嗓子里全是恶毒。
“盛夏酷暑,满宫的人都知道陛下食少不香。你不干活,却偷跑来采集莲叶上的露水,不是要拿去魅惑君王,还能是什么?”
“本宫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这群贱蹄子,一个一个,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来勾引陛下。本宫就是要活活打死你,杀鸡儆猴,看这后宫还有谁敢打着算盘,来分本宫的宠。”
贤妃边说话,边伸出手。
她托起宋齐光的下颚,无名指和尾指上轻轻一勾,极为锋利的护甲就轻而易举地划破宋齐光面上肌肤,鲜血横流。
但这痛比刚才那下廷杖可轻多了,宋齐光没有心思在乎那么多,眼下的情形,是保命要紧。
大概从贤妃的口中了解到目前是怎样的情境,宋齐光大脑飞速运转。
联想到刚刚传送到她脑中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背景,心里有了主意。
“娘娘误会了。”宋齐光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恭敬,“奴婢并不是要借这莲上的露水来讨好皇上。”
“现是酷暑,此刻又是正午时分,乃是至阳之时,而这莲叶上的露水,本性为阴,阴阳相合,乃是上好的滋补佳品。奴婢曾受大皇子恩惠,听闻大皇子殿下患有咳疾,奴婢的家乡有一种法子,便是借这露水入药,对这咳疾有奇效。”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贤妃嗤了一声,神情却和缓下来,还有些不屑。
宋齐光略略松口气,迅速打量四周。
不远处的地面上,扔着一个瓦罐,用来盛放原身精心收集来的露水,只是现在早就倾倒,露水从中流出,早不剩下多少了。
“娘娘若不信,可取那罐子来瞧,其中必有枇杷叶等物。”
贤妃瞥了宋齐光一眼,抬抬手。眼看贤妃要指示身边的小宫女去查看瓦罐,宋齐光立刻抹了抹眼泪,张口就来,打断了贤妃。
“奴婢先前生病,在园中洒扫时,偶遇大皇子殿下。殿下心善赐药,奴婢才能苟活。奴婢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回报大皇子,如今……如今却是连这都不能了。”
“行了。”贤妃被宋齐光哭得头疼,揉着太阳穴,“没出息的东西。讨好大皇子殿下算什么本事?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无宠皇子,你还真是没点眼力。”
浑身上下都在疼,脸上还在滴血,宋齐光是真觉得委屈,这会儿想掉的眼泪能把御湖哭出洪水。
“罢了,本宫不与你计较,滚下去吧。”贤妃轻巧巧翻个白眼,径直往前走,“本宫还要去紫宸殿,陪陛下批折子呢。”
“奴婢,谢贤妃娘娘恩典。”宋齐光把唇瓣都咬烂了,俯下身行礼,一字一顿。
旁边行刑的两个太监见状,收了板子,啐一口唾沫后,在最后面跟着贤妃的仪仗,往前去了。
宋齐光看不到的地方,明黄色的颀长身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绕开满园郁郁葱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