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各自收拾好后,躺在床上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聊着,很快熟悉起来。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只有曲星保持缄默,到家珍和来南提到她们的共同事迹时,她才会应那么两句。她的世界储量并不大,起初只有家珍,后来偶然加上了来南,这样对她来说就足够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她实在应付不来,也不愿意掺一脚进去,这样又要花时间精力去经营。那样的话,妈妈的期望恐怕达成不了了。
宿舍里越聊越热,盖过了门外虫子们交响的鸣声,在气氛达到高潮时,却戛然而止——宿管阿姨来了。
“叽叽喳喳的吵什么吵,再讲话全都给我出来罚站!”被阿姨这一喝,门外的虫鸣渐渐清晰,姑娘们躁动的心因着这莫名的威压也消停了不少。再等一会儿,宿舍里新的开始声音冒出来了,震天的鼾声,窸窸窣窣的梦话,夹着“咔咔”磨牙声的梦话,还有头顶两个年岁久远的风扇“哐哐”的碰撞声。宿舍里的大部分都进入了梦乡。
家珍在离家的伤感和当下亢奋的情绪中反复横跳,但今时不同以往,现在需要顾及舍友的感受,最好的排解方式——如离了水的鱼一样蹦弹,也不能动作。这两种情绪折磨得她苦不堪言,良久,才打算放过她,让她睡下。
来南想着爷爷没有自己陪着会不会寂寞,决心周末回家多陪陪老头子后,很快就睡着了。
对于住宿,曲星其实是很乐意的,没有了妈妈片刻不离的“陪伴”,反而能喘口气,还能天天和家珍来南在一起学习生活,不用掐着点回家,不用想理由,正当地和她们一起,初次住宿带来的种种困难也不算什么。唯独不放心的,是爸爸。他天天跑车,这么累,自己又不在家,妈妈的火力就集中到他这一点去了,好惨的爸爸。想到学习这方面,上了初中,已经不似小学轻松了。要学习的科目增多了,自己能否应付得过来?考不上的后果是什么?妈妈无数次告诫过她——失去未来的选择权。她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当她一想到不断累加的课业,又顿感无力和压力倍增,喘不过气来,曲星失眠了。
天终于亮了,宿舍外的起床铃一响,曲星就利索地起来了,伴随她一起的,还有脑子过劳带来的胀痛。曲星缓了一会儿才整理床铺,没一会儿宿舍也恢复了昨天睡前的热闹:床板的嘎吱声,箱子的抽动声,水流声,各类用品的碰撞声不绝于缕,曲星的脑子抽得更厉害了。
“早呀,曲星。”家珍补上洗漱台刚空出来的缝隙,揉着眼睛恹恹地和曲星道早安。
曲星没什么精神,单应了声:“早。”
来南精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早呀,昨晚睡得好嘛?”
家珍带着哭腔地说:“风扇根本送不出风来,热得很,还被蚊子叮了,不太好,。”说罢还来了劲,“呜”了好几声。惹来众人的齐齐响应。
“曲星呢?”
“我睡得挺好的,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可能是感官比较迟钝吧。”
“怪不得起这么早哩,我可是赖床大户,以后得靠曲星罩着,我睡得像死猪一样叫不醒的时候,别吝啬你的巴掌哦,我们那可是和周瑜打黄盖一样一样的。”曲星忍俊不禁,作势要抽她“好呀,没准明天屁股就挂彩了,保护好它哦。”“那还请姐姐手下留情,不然妹妹可遭不住咯。”
脑内传出的痛感减缓了,是她们的功劳。曲星真的不敢想象,没有她们的日子,除了爸爸可以稍作润色以外,还有谁可以分她点光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