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箬冷笑,这李天铭真是个人才。
别人都想谋朝篡位了,可他居然还大发慈悲的把人救了下来,他究竟在图什么?
...
“图什么?”
皇宫里,李执韵亦是冷笑一声,眼中有失望也有不屑。
“他自然是图皇位,图权势,图自由!”
李天铭怕她,又不得不依赖她。
可一个男人,他再不中用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野心,有野心的男人又岂会甘心趋于人下。
所以他要反抗,而李笑天的出现就像是一道闪电,震天撼地的将他头顶阴霾劈开了一道裂缝。
李天铭看到了希望。
所以哪怕明知道李笑天对他有威胁,他还是选择了冒险,而他找李笑天的目的很简单——火药!
他答应让李笑天活命,而李笑天将制作火药的方法告诉他。
“若不是有太后您的扶持,先帝资质平平,又岂能坐上皇位,享受二十几年的富贵日子。说到底,是先帝负了您。”一旁的赵嬷嬷叹息说。
李执韵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书页,神态从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羌州可有消息?”
赵嬷嬷忙从怀里拿出一节竹筒,“上午刚传过来的。”
李执韵放下书册,接了过去。
屋外大雪纷飞,屋里的细炭越烧越旺,时不时发出“啪啦”的响声。
李执韵看完勾唇冷笑,“倒是本宫小瞧了裴修安。”
看着被扔进火堆的纸条,赵嬷嬷好奇问:“裴大人怎么了?”
李执韵掀开身上的毛毯,起身踱步走到窗外。
漫天的白雪下,一树山茶花正开的肆意,大红色的花瓣在白雪的衬托下,越发热烈灼目。
“他已经猜到了挖土硝的不是李笑天,而是本宫!”李执韵缓缓道,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赵嬷嬷拿着斗篷走过来,正欲给李执韵披上,却被她抬手挡下。
“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放心吧,这点风本宫受得住。”李执韵道。
赵嬷嬷担忧说:“那裴大人岂不是知道酒无的炸药是太后您放的?”
“自然是猜到了,不过无所谓,他的任务是阻止李笑天引爆那些炸药,至于其他的,等他有命回来再说吧。”李执韵冷漠说,略显苍老的脸上
赵嬷嬷不安说:“郡主与裴大人感情深厚,倘若她知道太后您骗了她,怕是——”
“怨本宫吗?”李执韵反问。
赵嬷嬷低下头,没敢接话。
“当年她被苏情堂带走,本宫就当她已经死了,死人又岂能与活人相比。”
赵嬷嬷闻言,暗叹一声。
“太后,道长觐见。”外面宫女禀报道。
李执韵转身回到榻上,赵嬷嬷给她盖上厚实的毛毯。
“宣。”
*
不比京都的湿冷,羌州的冬天干燥而风大。
外面的寒风嚎了一宿,好像随时都会将帐篷刮跑。
“裴大人!”外面有护卫压低声音喊道。
裴修安搁下笔,看向门口,“进来。”
来人低着头,步伐急促。
傅渊微微眯眼,喝道:“抬起头来。”
来人缓缓抬头,竟是一张陌生的脸。
傅渊拔剑,迅速攻了过去,本以为对方会躲闪,岂料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从容的看着裴修安。
“裴大人,小的只是来送信的,两兵交战不斩来使。”对方笑说。
裴修安打量着对方,“拿来吧。”
来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傅渊,“放心,没毒。”
傅渊狐疑的接过,一边盯着对方,一边后退将信放在桌上。
裴修安拆开信件,当他看到信上内容的时候,目光骤然一紧。
来人将裴修安的变化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的说:“裴大人,若要论起亲近,你与我家主公才是一路人。我家主公说了,在这里你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是人下人,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但如果你跟他一起回去,以他的身份,同样可以许你荣华富贵。”
裴修安抬眼看向对方,“他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当然,只不过这个法子需要裴大人您一起才行。”
“他在哪里?”
“望月谷。”
*
京都。
方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收到裴修安的书信。
虽说从羌州到京都路途遥远,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再去驿站那边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其它从羌州来的信件,兴许是遗漏了。”方箬与念春道。
念春应下,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来找方箬。
说是永康路那边出了问题,让方箬过去一趟。
永康路是方箬要修建的几条街道之一,目前主要的负责人叫贵叔。
方箬带着敛秋和许笑君出府,走了两条街才到永康路。
远远就看到前面闹哄哄的,像是起了争执。
有人眼尖的发现方箬的马车,急忙提醒:“都别打了,郡主来了。”
方箬下了马车,目光扫过永康路,原本的坑坑洼洼的路面已经被泥沙填平,剩下的就是铺石板了。
“发生什么事了?”方箬走过去问。
贵叔连忙小跑过来,惊讶问:“郡主您怎么来了?”
方箬诧异,“不是你派人叫我来的?”
贵叔一脸懵,“我没有啊,这只是小事,用不着您亲自跑一趟。”
“敛秋。”方箬喊。
敛秋会意,“奴婢这就去查清楚。”
贵叔看了眼突然离开的敛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你先跟我说说那边怎么回事?”方箬看向还在互相敌视的两方人。
贵叔解释说:“郡主,我们是按照原本的道路翻修的,可是这位王老板非说咱们占了他家的地,不肯让咱们继续施工,这不,都僵持半个时辰了。”
方箬带着许笑君走过去,那位王老板方才还气焰嚣张,这会儿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了。
“你说哪块地是你家的,可有地契?”方箬面无表情的问。
王老板搓着手,畏惧说:“郡主,咱知道你修路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家祖传的地不能在我这一代给弄没了啊。”
“你画给我看看,到底是哪一块?”方箬问。
王老板在地上捡了根棍子,在铺子前面划了一圈,“喏,就这里,这儿都是。”
“放屁,郡主你别听他瞎说!”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大着嗓门说道,“别人家就只到这边,单单你家往外凸出那么多,你骗鬼呢?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不就是想讹钱吗!”
王老板涨红了脸,与那女人对骂起来。
方箬今日心情不好,当即不耐烦说:“一切以地契为主,你把地契拿出来我看看。”
王老板推三阻四的也不去拿,眼睛时不时看向人群外面。
方箬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不由挑眉。
“无量天尊,和气生财。”老道长从人群外面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寒风掀起他的道袍,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不自觉的往两边让开,好奇又敬重的看向他。
“王老板,可否听贫道说几句?”老道长和善的问道。
王老板忙不迭说:“当然当然,道长这边请。”
两人神神秘秘的进了铺子,没一会儿王老板就出来了,笑容满面的与方箬说:“郡主对不住,这地方我不争了。我刚才去看了眼地契,这才发现是我记错了,诸位对不住,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大家都跟不上节奏,有人骂王老板是没事找事。
王老板也不恼,反而赔着笑脸全盘收下。
“小姐。”敛秋回来了,在方箬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箬点头,与贵叔道:“既然是误会就继续动工吧,别耽误了工期。”
回去的时候,方箬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敛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逛。
“跟上来了。”敛秋提醒。
方箬见前面有个巷子,拐过弯儿走了进去。
很快,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敛秋从墙头一跃而下,剑刃抵住来人的脖子,威胁道:“别动。”
老道长呵呵笑了声,当真一动不动。
“道长一路跟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方箬从旁边拐角走出来,微笑问。
老道长捋着胡子,爽快的笑了两声,“郡主别急,贫道是来助你的。”
“助我?”方箬笑了,摇头说,“那恐怕要让道长失望了,我这人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神佛。”
“唯物主义?那是什么?”道长好奇问。
方箬摆手,“这个不重要,道长若无其他事情,那就此别过吧。”
“郡主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道长意味深长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