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箬朝那角落看去,隐约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缩在里面。
“让他出来吧。”方箬道。
老人连忙冲着那边咿呀叫喊了几声,不一会儿,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走了出来。
老人朝牙人比划着,说那小孩是他的孙子。
“他怎么瘦成那样,是吃不上饭吗?”裴荧好奇问。
老人面露苦涩,摇了摇头,又比划了几下,可惜谁也看不懂。
“行了,先看看宅子吧。”方箬打断说。
老人朝着小孩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去玩。
小孩转身,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这个宅子占地面积不算特别大,主卧加上厢房,大概只有十几间。
若沿着后院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前走一段的话,就能看到一片高低不平的空地,最上面修建了一个茅屋,隐隐可以看到有白雾从里面升腾出来。
“那儿就是温泉了,只有天冷之后才有人上来。”老人解释说道。
方箬点头,“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泉水足的话,外面的空地都可以利用起来,等到了冬天,还可以请付小琴和话剧社的人都过来放松一下。
由于过去的路比较窄,所以只能一个个的走。
“方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裴荧耸着鼻子问。
“是硫磺的味道,天然温泉都会有这种味道。”方箬说,她甚至已经能听到水声了。
老人走在最前面,等温方箬到了之后,这才拿出钥匙开门。
可老人的手刚碰到门锁,门锁就掉在了地上。
老人疑惑的捡起门锁,似乎想不明白这锁怎么会掉下来。
“怎么了?开门呀!”牙人催促道。
老人不再多想,推开了厚重的木门,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小心!”
方箬只觉眼前一道银光刺来,紧接着被人一把拉倒。胳膊肘撞在地上,疼的方箬龇牙咧嘴。
“赶紧走!”李乙喊道,拉着裴荧往下面的小路上跑。
方箬松了口气之余,也对裴荧在马车上说的话深表赞同。
李乙果然靠不住,好歹带着她一起跑啊!
“郡主你快走!”许笑君焦急提醒道,一剑拦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方箬忙爬起来,正准备离开,却见老人竟然满身是血的躺在一旁。
这些黑衣人是冲她来的,老人也是受了她的牵连,如果她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话,老人必死无疑。
方箬无法说服自己见死不救,只能又回头去搀扶老人。
许笑君一人拦住五人已是十分吃力,眼看方箬居然又回头,顿时气恼不已。
“快走啊。”许笑君催促。
方箬吃力的托起老人,咬牙道:“我知道。”
“谁能抓住阳乐郡主,赏银百两!”其中一个黑衣人高声喊道。
其他黑衣人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要命的想要干掉许笑君,抓住方箬。
老人是腹部被砍了一刀,方箬感觉他肠子都漏出来了,每走一步,老人腹部就涌出一股鲜血。
“对不起老人家,是我连累了你。”方箬歉疚说道。
老人吃力的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你管他干什么,赶紧去前面。”李乙终于跑了回来,见方箬还搀着老人,不满的喊了一句。
老人挣扎起来,试图推开方箬。
方箬个子本来就小,加上搀着对方也站不稳,一下子就给推了出去,差点又摔一跤。
砰!
老人狠狠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别管了,他活不了,你赶紧去前面找裴荧。”李乙径直绕过方箬,提剑冲上去帮许笑君。
“李玉锦,哪里跑!”旁边的树丛里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举起斧头大吼着砍向方箬。
“李乙,李乙这边!”方箬大喊,拉着老人的胳膊试图将他拖起来。
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老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爬起来,在黑衣人过来的一瞬间,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
他朝着方箬张口说着什么,没有声音,但是方箬知道,他说的是,“跑!”
“老东西,凭你也想拦住我?”黑衣人甩不开老人,顿时心一狠,一斧头砍了下去。
热血喷溅!
老人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可眼睛却仍旧看着方箬的方向。
...
屋里面。
牙人焦躁的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裴荧看着缩在墙角的男孩,怜悯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老人死了,后背的脊椎都被砍断了。
黑衣人一共六人,死了三人,剩下的三人跑了。
方箬除了胳膊上的擦伤,倒是无大碍。
许笑君和李乙也受了伤,但好在不严重。
“黑衣人都运回城里,我会找人验尸。至于老人家......”方箬回头看向那男孩,走了过去。
小男孩目光呆呆的看着地面,就算方箬走过来也没什么反应。
“家里除了爷爷,还有别人吗?”方箬打听问。
小男孩回头看向方箬,漆黑的眼睛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又干净又纯粹。
“他不会也是哑巴吧?”裴荧小声说。
小男孩转头看向地上的老人,歪头问:“爷爷怎么睡懒觉?”
不是哑巴。
裴荧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你爷爷他不是睡懒觉。”
“那是什么?”小男孩问,转头看向裴荧。
裴荧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求助的看向方箬。
方箬拉着小孩的手,“跟爷爷道个别吧。”
即便是见到面色惨白的爷爷,小男孩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
“这小孩怪得很。”李乙吐槽说。
裴荧朝他踹了一脚,“谁能有你怪。”
李乙吸了口凉气,用力的揉了揉腿,“我救了你还这么凶,小心以后没人要。”
裴荧冷哼,“已经有人要了,不用你操心。”
李乙顿时变了脸色,不相信说:“吹牛吧你,你才多大。”
裴荧懒得理他,转身去找方箬。
李乙有些急了,追上去问:“真的假的,谁啊?我认识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裴荧推开李乙,目光怜悯的看向那小孩。
方箬也觉得这小孩有点怪,爷爷都死了,他居然哭都不哭。
“你家里还有人吗?”方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
小男孩转身,没有回答方箬,而是又坐回了方才的角落,眼睛依旧呆呆的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