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敛秋担忧问,小姐怎么神神叨叨的?
方箬低下头,看着脚下。
这里是厨房的位置,四周还有碎裂的水缸碎片。
方箬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往后退去,指着地面说:“敛秋,把这里挖开看看。”
...
“爹爹,你在干什么?”她再一次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了。
睡眼朦胧中就见苏情堂挽着袖子,挪开了厨房的水缸,然后举起锄头开始挖地。
“爹爹抓老鼠呢,锦儿乖,先回屋睡觉。”苏情堂哄骗说。
可怜她年纪小,竟然当真了,吓得立刻跑回了房间里。
接下来的好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爹爹抓老鼠的声音。
...
“小姐,这里居然有密道?!”敛秋吃惊问。
师灵也急忙跑了过来,顾不得会弄脏衣服,她吃力地搬开了密道口的石板,里面黑洞洞的,但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去。
眼看师灵前辈就要下去,方箬提醒说:“师灵前辈,这地道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先别着急。”
师灵推开方箬的手掌,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
丫鬟从怀里取出火折子,也跟着下去了。
火光照亮了下面的甬道,里面竟然比方箬猜想的要大得多。
方箬担心待会儿上面会来人,到时候对方不明情况把石板盖上,她们就麻烦了,所以便让敛秋在外面等着。
方箬跳下密道,里面很干燥,而且不管是地面还是四周的墙壁都修整的非常好,看得出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沿路墙洞里面的油灯都被丫鬟给点燃了,虽然味道有些难闻,但四周亮堂堂的。
在她做梦都在抓老鼠的夜晚,苏情堂竟然一个人挖了这么大的密道?
“方姑娘,快过来!”丫鬟突然焦急喊道。
“出什么事了?”方箬急忙往前跑去。
前面豁然开阔起来,这是一个二十几平的小房间,不,或许不应该叫它房间,应该叫刑房。
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上面的血迹已经成了锈斑.
矗立的木桩子犹残留着受刑人的鲜血,木桩上缠绕着厚重的锁链,上面挂着倒钩。
木桩旁边是早已经熄灭的碳炉以及烙铁,上面的黑色印记诉说着它的罪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沉森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但与其格格不入的就是放在墙角的被褥、衣服以及已经腐败的食物。
有人将这里筑做避难所,有人却在这里施以严刑。
方箬往后趔趄着,胸口如同被人生生劈做了两半,无尽的愤怒和恨意让她双目通红,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怎么能?
他们怎么能如此残忍?
为什么要在这里?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折磨他?
这是他的家,是他引以为傲的最安全的地方。
几百个日夜,为了这个小小的庇护所,他用了几百个日夜一点一滴的挖掘成,可最后却成了折磨他自己的囚牢?
“这到底怎么回事?”师灵抓住方箬的胳膊质问道,她的手掌冰冷而发抖。
她已经猜到了。
“这是他自己挖的地道,他早知道他们会找过来,他想带着我藏在这里,可是......”
可是被发现了。
他被抓住了!
方箬努力的回想着,试图想起究竟是谁抓了苏情堂,可是她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中只剩下逃跑,最后她跌落悬崖了。
或许是因为苏情堂发现这里面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才带着她又离开了房间往后山跑去,可惜他们还是被追上了。
她跌落了悬崖,而苏情堂又被他们带了回来。
可是这么个密道是被谁泄露出去的,苏情堂为了不被人知道。甚至只在每天晚上的时候才会挖掘,这地方又偏僻,是谁出卖了他?
方箬脑中如同一团乱麻,几乎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她抬头看向师灵,却见对方走向了那个木桩子,然后拿起了左边的烙铁。
“师灵前辈?”方箬喊道。
师灵充耳不闻,她放下了烙铁,又朝着那些刑具走去,她的表情悲疚而克制,她一件一件的检查着刑具,似乎是想找到什么。
方箬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恍惚的看向四周,终于意识散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方姑娘!”丫鬟慌忙跑过来。
*
“锦儿,是刘淮引,是刘淮引害了我!”
苏情堂死死的抓着方箬的衣服,怨恨的咬牙说道,“是刘淮引!是刘淮引!”
刘淮引,是刘淮引!
“什么刘淮引?”念春焦急问,小姐昏迷中就一直念叨这个名字。
裴荧看了眼外面的刘锦归,小声说:“刘淮引就是刘锦归他爹。”
念春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懊恼说:“我一着急就给忘了,小公子的爹,那不就是小姐的爹?”
裴荧点头,摸了摸方箬的脸颊,担忧说:“方姐姐也许是想爹了。”
“那怎么办?驸马爷还在京都呢。”念春说。
敛秋抿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姐还没醒吗?”刘锦归蹦跶着跳了进来。
裴荧训斥道:“你就不能小点声?方姐姐还病着呢。”
刘锦归踹掉鞋子,直接爬上了床。
“你干什么?下来!”裴荧生气的去拉扯刘锦归。
l刘锦归抓着床头,死活不肯走,“我要和阿姐睡一起!”
“臭不要脸,你凭什么睡一起,下来。”裴荧骂道。
皮老大端着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乱糟糟的一幕,他无奈叹了口气,“别闹了,先让方箬把药喝了。”
念春接过去,“奴婢来吧。”
就在念春一转身的时候,刘锦归手上力气不够了,于是被裴荧拉着两人一起往后跌去,这一跌刚好撞上了念春。
念春可没有敛秋的好身手,于是“哗啦”一声,碗里面的药全部泼到了方箬脸上。
寂静,屋子里瞬间一片寂静。
方箬抹掉脸上难闻的水渍,用袖子擦了擦脸才看向床前的几人,压抑着怒火,“好玩吗?”
念春忙低下头,“奴婢知错。”
裴荧立刻松开刘锦归,局促的站在床边,低下头咬紧了嘴唇。
刘锦归摸了摸鼻尖,“阿姐,你醒了。”
“让你们别闹了。”皮老大摇头无奈道,拿了干净的帕子递给方箬,“先擦一下,还好我是等温热的时候才端过来的。”
“你们两个给我回房间默写一百遍的《三字经》,念春,你去门口站着,我怕我忍不住打你。”方箬语气淡淡,但谁都知道她压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