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跟那些大夫打听过了,他们说闻人公子确实有毛病,从小就是那样,而且......”念春同情的说,“他们说闻人公子活不过二十五。”
方箬顿时愣住,眼中掠过慌乱,“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虽然说闻人肆为人恶劣,性子阴晴不定,但他确实称得上是方箬的贵人。
如果不是他,方箬也不会有今天。
一想到闻人肆可能会死,会永远离开,方箬就一阵心慌害怕。
这让她想起了苏情堂。
时至今日,苏情堂的死依旧是方箬心中最无法释怀的事情。
也是因为苏情堂,方箬才始终无法与李执韫和刘淮引和解。
“小姐,你怎么了?”念春喊道。
方箬回过神来,忙摇头,“我没事,他现在是在万娇楼还是哪里?”
“听说回府了,他是闻人家唯一的嫡子,动静闹得挺大的。”念春说。
刘锦归笨拙的爬上椅子,不甘冷落的插话说:“我知道你们说的这个人。”
没人搭理他。
刘锦归又说:“闻人褚说了,等闻人肆死了,他就能分到好多钱,到时候还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呢!”
方箬和念春同时看向刘锦归,目光不善。
刘锦归完全没察觉,依旧显摆说:“等我有了钱,我就把你这破房子给买下来,到时候你们都要听我的,不给我留早饭我就收拾你们。还有裴荧,我要把她关起来,不给她饭吃!”
“好啊,那你今天晚上也别想吃了!”裴荧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很快,屋里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
次日。
方箬实在是于心不安,所以让王管家准备了一些补品送去闻人府。
半个时辰后,王管家回来了。
说是闻人肆已经醒了,但是仍下不了床,而且人家还把礼品都给退回来了。
方箬想了想,又让王管家送了束花过去,这一次闻人肆终于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方箬心里的愧疚稍微减了几分。
下午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
方箬原本打算去辛元楼看看,见雨下的急,只能作罢。
趁着有闲暇时间,方箬便将裴荧和刘锦归叫到跟前,打算考考他们近日学的东西。
裴荧如今性格沉稳了不少,许是因为学武,所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比以前要好得多。
站在大厅里后背也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与她哥倒有几分相似。
与裴荧相比,站在旁边的刘锦归就跟个混子一样,站没站相,抠鼻挖眼小动作不断。
至于两人的作业完成情况更是一个天一个地,方箬甚至开始怀疑刘锦归真的是李执韫亲生的吗?
“还要站多久,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刘锦归扭扭捏捏的说道。
“站好!”裴荧朝刘锦归屁股踹了一脚。
刘锦归不甘情愿的站直了身子,可一旦裴荧转过头,他立刻又垮了下去。
方箬将刘锦归的表现看在眼里,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管他,扶不起来的阿斗。
“五加二是多少?”方箬问道。
刘锦归目光闪烁,半天答不上来,裴荧都给急眼了。
“你真笨,掰手指头啊。”说着直接拉过刘锦归的手掌,教他掰指头算。
刘锦归平日牛逼轰轰,一遇上正事,干啥啥不行。
“小姐,来信了!”王管家打着伞匆匆从外面回来。
方箬起身迎了上去,“快给我。”
裴荧也不管刘锦归了,跟着跑了过去。
刘锦归撇了撇嘴,迟疑了一下,跟屁虫一样是凑了上去。
信是裴修安写的,说的是已经跟敛秋碰面了,也得知了京都的情况,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就会回京。
方箬看向落款的时间,高兴道:“那最晚的话后天就能回来了。”
而实际上裴修安在次日的傍晚就到家了。
茶楼里,方箬看着脑袋上还缠着白布条的闻人肆,轻声细语的问:“大夫怎么说?需要缝针吗?”
闻人肆脸色苍白,那素来嫣红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明显病恹恹的。
“暂时死不了。放心吧,就算真死了也不会赖在你身上。”闻人肆看着窗外,没好气地说道。
方箬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状似无意的问:“你这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闻人肆快速的瞥了眼方箬,“两三岁的时候就这样了。”
“有没有可能受伤出血严重是因为伤到了大动脉之类的呢?你知道吗?有时候伤到大动脉也会流血不止的!”方箬看着他说道。
闻人肆稀罕说:“没想到你还懂医术,不过很可惜,并不是你说的这种情况。”
“我这病是天生,一点皮外伤都会是一直流血,有时候甚至会流血一两个时辰。最严重的一次我记得是小时候摔了一跤,摔断了牙齿,那血流了足足十几天。”
方箬听得手心出汗,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病,与闻人肆的情况极为相似。
那就是血友病!
血友病是因为缺乏某种凝血因子,导致凝血障碍而引起的一种出血性疾病,患者多为男性。
主要表现就是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出血,通常从幼儿时期就会有出血倾向,而且出血症状出现的越早,病情就会越严重。
方箬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因为她老家有个表叔就是因为得了血友病而去世的。
“你家里有没有其他亲戚得过这个病的?”方箬声音都有些变了,看向闻人肆的目光严肃而凝重。
“我外公好像也有过类似情况,不过并不确定,因为他老人家去世的早,怎么了?”闻人肆问。
方箬低头,咬唇说:“你不能生孩子,这个病可能会遗传。”
闻人肆饶有兴致的盯着方箬,眼中都是笑意,“你哭了?”
方箬吸了吸鼻子,抬头说:“怎么可能,我只是为我昨天的莽撞行为向你道歉。”
她不该推闻人肆的,每一次受伤对于他来说都要走趟鬼门关。
看着方箬红了眼,闻人肆十分意外,他以为方箬最起码会骂他甚至会咒他的。
她竟然哭了?
是因为同情他吗?
闻人肆突然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笑到后面都开始咳嗽了,竟然有人因为同情他都哭了。
真是见所未见,她莫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