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尴尬的看了眼方箬这边,自己也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老人心疼孙儿,哄着说:“等我们到了前面村子,爷爷就给你弄好吃的,虎子你先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妇人迟疑说:“孩子他爹,我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跟他们买一点吧,哪怕一个馒头也成啊,不然明天哪还走得动啊。”
男人摸着怀里的银子,咬咬牙起身往方箬她们这边走来。
这屋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对方刚才的对话方箬他们也都听到了。
“算了,给他们几个吧,反正我们明天到镇上了,到时候再买就是。”刘剑虹大方的说道。
方箬从包裹里拿了四个馒头外加一个包子递给男人,“不用给钱了。”
男人受宠若惊,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小心接过,感激说:“多谢姑娘。”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没什么。”方箬笑说。
男人小心问:“刚才听几位的对话,你们是要去板桥镇吗?”
方箬与刘剑虹互相看了眼,点头,“正是,怎么了?”
男人皱眉说:“板桥镇那边不太平,几位要小心了。”
“你是说山匪那件事?”皮老五连忙问。
男人点头,“正是,板桥镇前面的一段山路山匪横行,他们杀了好多人,官府也不管,总之你们一定要小心。”
“你怎么知道这些?”方箬问。
男人迟疑着,目光落在手里的馒头上,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一家就是从板桥镇逃出来的。”
“逃?”刘剑虹看了眼对面的老人小孩,“你们携家带口的,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如果不是因为家乡实在是过不下去,谁又舍得背井离乡呢。
男人为难道:“我不能多说,总之几位小心就是。”
看着男人转身离开,方箬思索片刻道:“上次你不是说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大人过来剿匪吗?”
刘剑虹一拍手,“对啊。”于是扬声说,“大哥你不用担心了,朝廷已经派人下来了,那些山匪很快就会被剿灭的。”
男人闻言,丝毫没见多开心,反而讽刺说:“那些当官的都只顾着自己,哪里会关百姓的死活,更何况......”
更何况那些山匪本来就是官府的人。
见男人面露苦涩,刘剑虹猜测说:“我看此事不简单。”
“大哥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跟官府有关?”方箬试探问道。
男人脸色微变,忙摇头,“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只是听人说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听说板桥镇死了个书生,大哥你们知道这事情吗?”方箬又问,目光一直落在那几人的脸上。
听说“书生”,一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老人哽咽着惋惜说:“好人不长命啊。”
“你们果然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多少?”方箬立刻起身,朝着对面走去。
刘剑虹和皮老五也忙跟上,两人一脸严肃的站在方箬身后,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男人慌忙护住家人,惶恐问:“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箬狐疑的回头,看着后面两尊“大佛”,无奈道:“你们两个别这么严肃,吓到人了。”
刘剑虹“哼”了一声,解释说:“你们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下板桥镇的情况。”
“我的未婚夫也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几个月前刚从板桥镇经过。因为听说了山匪杀人的事情,所以我不放心想过去看看,几位若是知道什么,还劳烦相告。”方箬微微躬身,诚意十足。
男人与妻子对视了一眼,方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我们还以为你们跟那些山匪是一伙的,所以就紧张了,姑娘莫怪。”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在躲那些山匪?”刘剑虹问。
男人点头,悲伤说:“我们村里有个叫孙叔的老人,他跟我爹是好友。早年家里儿女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孙女杏儿相依为命。他们在板桥镇前面的岔路口开了个茶寮,以前都是好好的,可谁知道那群杀千刀的山匪突然来了,不仅将杏儿掳走了,还杀了孙叔!”
方箬眉头紧锁,“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两位举人老爷来我家借宿的时候跟我们说的,这件事他们是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第二天其中一个举人老爷就带着我去衙门报案,可是......”
男人长叹一口气,神色越发的悲伤无奈,“可谁想到竟是官匪勾结,那些谋财害命的山匪竟然就是从衙门里出来的!你们说说,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我的天,要真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刘剑虹跟方箬低声说。
朝廷说是派了钦差下来,但如果真是官匪勾结,那么这个钦差十有八九也不能信。
“后来举人老爷说我们在衙门的时候被那些衙差看到了,他们一定会来抓我们,让我们赶紧跑,还给了我四两银子。他是个好人啊,可是好人没好报,老天不长眼啊!”
说到这里,男人一家都低声啜泣了起来。
方箬喉咙紧了紧,问道:“那举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裴修安,一个叫萧辞。”
轰隆——
如同一道惊雷在头顶劈下,方箬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瞬间被抽走了力气,瘫坐在地。
“方箬?方箬你别吓我啊!”刘剑虹赶忙搀扶起方箬,着急喊道。
“这、这是怎么了?”男人惊慌问。
“她未婚夫就是裴修安!”刘剑虹说道。
男人一家都震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妇人连忙帮着将方箬扶到墙边靠坐着,劝说道:“姑娘,你真是裴老爷的未婚妻啊?”
“废话,这种事情还需要造假吗?我问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裴修安人呢?”刘剑虹催促问道。
男人忙说:“后来我就先回家了,两位举人老爷当时也是准备逃走的,兴许他们没事,死的那个也许不是他们。”
方箬脑子疼得厉害,心脏像是压着千斤坠喘不上气,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你说,他们逃走了?”过了个好半天,方箬才稳定情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