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箬嫌恶的想着,她不想被卖去那种地方,更不想伺候柳世杰那样的人渣,所以她鼓动着其她人一起逃走。
她年纪最大,当别人还在哭哭啼啼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哄骗着那个年纪最小的女孩装肚子疼,因为她发现文六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态度才会稍微好一些,果不其然,文六听到她的惨叫走了过来。
然后她又让那个脖子上戴着铃铛的姑娘去吸引吴辛明的注意,那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身材好,吴辛明一路上都在看她。
还有个花娘子,她最喜欢打人,但却忍受不了吴辛明看别的女人,这不,又吵起来了。
她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下了囚笼,借着照顾她的名义偷了钥匙。
夜黑风高,万籁俱静。
她趁着那三人熟睡之后打开了笼子,笼子里六七个人瞬间做鸟兽散。
她谁也顾不上,只一个劲的闷头往前跑,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啼哭和惨叫,她害怕的捂住耳朵,心脏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山坡上,山下寒风呼啸,身后追上来身影就像是地狱里勾魂的恶鬼,让她不寒而栗。
山底下好像有人说话,她听不清,却像是着了魔一样转头就跳了下去。
再后来的事情她就没有记忆了,如同被剪掉的电影胶片,戛然而止。
“所以你真不是七妹?”琳琅哽咽问。
方箬摇头,“我不是,我叫......我原本叫柳丫!”
可是方箬仍觉得有些不对劲,记忆中的这个柳丫与嫁到西河村的柳丫性子完全不同,与其说她是柳丫,倒不如说是她!
就连逃跑使用的伎俩,都跟她从李牙婆家逃出来的时候用的是一样的。
还有她最后跳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记错了,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把手处理一下吧。”宋夫人拿了止血药过来。
外面的审讯还在继续,谁能想到那样鬼画符一样的账册里,竟藏着数百条人命。
*
两天后,文六三人被判处斩立决。
菜市口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甚至有人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
百姓们弹冠相庆,大声高喊:“杀得好,大快人心!”
按照黎国律法,“年未满十岁……非手杀人,皆不坐。”因此小荔并未被连坐,但因为参与了拐卖,所以还是被人带去了“慈幼庄”。
慈幼庄也就类似于现代的少管所和孤儿院相结合,她如今无父无母,去慈幼庄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可你当时不是答应吴辛明会救他女儿吗?”付小琴好奇问。
过了这么多天了每次跟方箬说起这件事,付小琴都一阵唏嘘,她就在家看了两天话本,没想到城里居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方箬帮着她收拾东西,闻言道:“我又不是神仙,还能越过黎国律法不成?再说了,小荔虽然年幼,但也九岁了,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当年要不是她告密,我们那些人指不定都跑了。”
她没有落井下石报复她,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别说那晦气东西,我问你,两天了,你就搬了这点东西过来?”方箬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小箱子,抬眼问道。
付小琴皱眉说:“我总觉得这个房子太便宜了,我住着不安心,福伯也说便宜没好货,你说这里不会是阴宅吧?”
方箬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要真是阴宅,那老头能在这里住这么多年?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个猜测。”
“什么?”
方箬将自己从田快嘴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付小琴,完了总结道:“所以,我怀疑这院子的原主人可能是元仵作。”
付小琴愣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旋即恼道:“我去找他!”
刚出门就跟来人撞到了一起,两人同时“哎哟”一声。
“刘姑娘?”方箬喊道。
刘剑虹揉着脸颊,疼的龇牙咧嘴,“付夫人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付小琴亦是揉着脑门,尴尬道:“没事,不着急。”
刘剑虹是为了借钱的事情来的,方箬这几天忙昏了头,把这事给忘了,付小琴更不用说,看话本看的都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我知道我借的有点多,如果付夫人不方便的话......”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之前你在谷水台救过我,我都没好好报答你呢,你等会儿。”付小琴说完去了房间。
方箬询问道:“你一个人去?”
虽然刘剑虹功夫不错,但毕竟路途遥远,还要护着货物,方箬光是想想都觉得危险。
“不是,还有两个伙计,我一个人可拉不动。”刘剑虹说道,思及一事神秘兮兮的低声说,“你听说了没,朝廷那边不知道得了什么风声,突然派了钦差从京都阳安一路南下,说是剿匪。”
方箬摇头,“朝堂之上的事情我哪知道,不过这对你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是啊,所以我此行更是非去不可了,这叫天助我也!”刘剑虹高兴的说道。
方箬心思动了动,打听问:“你从哪里得的这消息?”
“就南街那边有个鱼子口,平日我们进货出货多在那边,南来北往的人多,总能打听到一些。”
“刘姑娘。”付小琴拿着银票出来。
刘剑虹面露喜色,当即就将早就写好的借据递给付小琴,“你放心,这钱我三个月内一定还你!”
三百两毕竟不是小数目,付小琴便接过了借据,在上面按了手印。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方箬询问。
刘剑虹想了想,“后天吧。”
...
从付小琴家里出来,方箬便独自往南街走去。
心里盼着能从那些商贾口中打听到裴修安的消息,尽管她也知道这种可行性微乎其微。
鱼子口就在城外的大河边上,正值隆冬,沿路的水坑都结了层薄冰,岸边的柳树也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许是因为临近过年,所以这里也没了往日热闹,几艘老旧的船坊停靠在岸边,十几个脚夫身着短褂,正吃力的从船上往下卸货。
“方姑娘?”有人喊道。
方箬回头,见一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大冬天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褂,赤着脚,腰上绑着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