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就是方姑娘吧?”妇人打量着询问道。
方箬点头,“你是?”
“我是刘媒婆啊,我今日是替裴修安裴举人来跟方姑娘纳吉的。”说完,忙招呼那些男人将箱子都并排放在院子里。
方箬一眼扫过去,都是些布帛、首饰,扁担那头挂着只笼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对大雁。
媒婆嘴巴比方箬还要利索,噼里啪啦就是一大串的好话,说的方箬都有些晕乎。
怎么就到了纳吉呢?
古代人成亲过程繁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其中纳吉就是将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告诉女方,然后再送上礼物,基本就相当于现代的定亲了。
“这段时间我见你比较忙,大哥就直接替你安排了。”皮老大解释说。
前面的一些提亲,测八字之类的,因为二人本就是互相喜欢,加上又住在一起,所以能省就省掉了。
而定亲,也是仿若和裴修安之前商议过的,只是方箬最近太忙了,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纳吉的过程没有任何问题,顺利的连刘媒婆都咋舌。
等把人送走之后,方箬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
方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裴修安道:“你并非柳家亲生,真论起来,柳家说的生辰八字也不作数,所以我就随便写了一个。”
说是随便写,实际上却是裴修安思索许久才定下的。
方箬扫过那一箱箱的礼物,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嘴上却道:“要我说这些都没必要,不过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裴修安没有收入,这些金银首饰少说也要几十两,他哪来的银子?
裴修安解释说:“官府的赏钱下来了,还有就是村里人抵粮食的一部分银钱。”
“啊?村里来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方箬后知后觉问。
皮老四打断说:“今天可是你们订婚的大喜日子,说那些干什么。我在寿喜楼定了包间,咱们过去好好吃一顿,修安这两天就要走了,方箬你也抽空歇歇。”
“你要去京都了?”方箬着急问,“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起?”
裴修安安抚的握了握方箬的手掌,“还有一天呢,不着急。”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啊?我就是再忙也不可能你不管你啊!”方箬一想到裴修安又要离开,而且这次一去就是小半年,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说今天怎么突然搞这一出。
“原本也没想这么早,可是叶公子和李严都已经出发了,我再不走就追不上他们了。”裴修安解释说。
这消息让方箬不知所措,她以为裴修安还能在家呆一个多月的。
“你等一下。”方箬立刻跑回房间,将藏在床底下的木盒子拖了出来。
方箬所有的钱都在这里面了,那些大块的银锭子她没有动。
数了数,才三十七两,顿时急的眼眶都红了。
裴修安跟着进来,见方箬对着一堆银子气的抹眼泪,随手将房门关上。
“我还有钱,已经够了阿箬。”裴修安走过来,心疼的从后面抱住方箬。
方箬原本还强忍着,裴修安一开口,她眼泪就滚了下来,“是我没计划好,这么点哪里够啊。万一你在路上没了银子,大冬天的,你吃什么喝什么,还有住宿,我去找付小琴借!”
“阿箬!”裴修安反手扣住方箬的手掌,迫使她不能起身,“我这儿还有五十两,加上这三十,已经有八九十两了,足够了。”
方箬仰头,“真的?你还有这么多?”
裴修安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不要太焦虑了,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活活饿死不成?”
“可是......”方箬抱住裴修安,埋进他怀里,“那么远,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对不起,我最近就顾戏台那边,都没关心过你。”
她已经习惯了裴修安随时都会在身边,也习惯了一回家就能看到他,可现在裴修安要离开那么久,方箬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心里好似缺了一块一样。
“一定要这么早就走吗?”方箬问,她不舍得。
“再晚天就要下雪了,到时候路更难走。”裴修安用下巴蹭着方箬的头顶,温声说。
“可是我心里难受,我有些害怕。”方箬抽泣说。
裴修安心里何尝不是,他也怕,他怕他在路上出意外,更怕家里出意外。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往前走了。
“我答应你,一定回来,无论如何,一定回来。”裴修安如赌咒发誓般保证说。
方箬贪婪地呼吸着裴修安身上的味道,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搓着,压抑而难受。
“我只等你一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再找个人嫁了,再也不等你了。”
“好。”裴修安应道,倘若他一年之内都不能回来,就只能说明他已经死了。
既然他死了,那他就更不能耽误阿箬,他只想阿箬幸福,不想她为自己守寡。
豆大的泪水瞬间滚落,方箬用力的抱着裴修安,“我不想去吃饭了,我吃不下。”
她只想跟裴修安待在一起,一刻也不想离开。
“好,我跟四哥说。”裴修安应下,纵容着她,也纵容着自己。
......
天寒夜长,新月如钩。
这是方箬第一次与裴修安一起过夜,虽然二人只是定亲。
可是方箬不在意,她不在意任何的目光,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惶惶不安过。
“先洗把脸,不然多难受。”裴修安拿着帕子过来,抱着方箬为她擦脸。
方箬道:“反正明天还要哭,擦不擦也无所谓了。”
裴修安看着方箬红彤彤的鼻头,爱怜的亲了下,取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哭包呢?”
“我也没发现,真是奇怪啊。”方箬点头附和道,就着裴修安的手掌蹭了蹭脸颊。
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矫了,在裴修安面前,她总是容易动情,容易流眼泪。
“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方箬问。
裴修安迟疑了一下,暗叹一声,应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