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方箬问。
裴修安拉着方箬坐下,思考片刻道:“姑姑的事情我听荧荧说了,让你受委屈了。”
方箬笑道:“受委屈的是她才是,她被我骂的差点都哭了。”
裴修安忍俊不禁,“你放心,此事我会处理,以后你也不必管她。”
“当然了,只要她不惹我,我才不管她呢。”方箬不在意的说道,示意说,“别说她了,你快吃,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方箬托腮,看着裴修安吃的虽然急,却一点汤水都没洒出来,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
“我跟闻人肆合作了,目前已经完成了一本,你知道一本多少钱吗?”方箬伸出手指,显摆说,“二十两,这可是二十两诶。第二本的钱也提前给了,我现在手里有七十多两银子了!”
裴修安闻言也吃了一惊,“这么多?”
“对啊,待会儿我给你看看。”方箬点头,一脸“快夸夸”的样子。
裴修安伸手揉了揉方箬的脑袋,称赞说:“我家阿箬真厉害,看来我注定是个吃软饭的了。”
“吃软饭没事,人不软就成。”方箬脱口而出。
话音落,两人都愣了,裴修安脸憋得通红,又怒又恼。
方箬没忍住笑出声来,忙解释说:“你别乱想,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有进取心,责任心,你就不是吃软饭。再说了,谁说这世上就一定要男人挣钱比女人多,女人一定要依附男人吗?我偏不,我就要挣大钱,我也不依附任何人。”
裴修安目光专注的看着方箬,眼底盛满了欣赏和爱意。
身如浮萍无所依,心若磐石不可欺。
他的阿箬虽然身形娇弱,虽然没有亲人相助,虽然一无所有,但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强大,纵使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她依旧乐观,坚强,且善良。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方箬被他盯得心跳加速,感觉自己都快要溺死在他的目光中了。
“你要奖励我。”裴修安说。
“啊?”
裴修安突然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方箬的下巴,俯身凑了过来。
“哎呀,我又要长针眼了!”裴荧捂住眼睛,哇哇大叫着跑了过去。
屋檐下的皮老大见状,失笑摇了摇头,耳边传来鸟叫,寻声望去,原来是院墙上来了两只喜鹊。
皮老大一阵感慨,年轻真好啊,敢爱敢恨。
...
吃过饭,方箬便让裴修安去洗洗睡会儿。
虽然裴修安没说,但他衣服上都是灰尘,鞋子更是脏兮兮的,隐约还有些黑色的血迹,想必这一路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方箬虽然好奇,但也不急在这一时。
“吱呀——”
随着推门声,裴修安抱着雪梨进了竹屋。
方箬回头看去,就见裴修安一头鸦羽般的黑发松散的披散在肩上,连个发带也没用,身上穿着件白色的宽松道袍,身姿挺拔,温润秀气。
雪梨最是腻他,见了就非得往他肩上爬,都抓坏了好几身衣服。
“不是让你睡会儿吗?”方箬问。
裴修安将雪梨放在榻上,看向方箬说:“你还记得唱戏的李家班吗?”
方箬放下笔,走过来道:“记得啊,怎么了?”
裴修安便将自己遇见李家班的事情与方箬说了起来,若是方箬跟他们有交情,那如今他们回了定阳城,方箬应该会想去探望一下。
而且裴修安私心里也想跟方箬说说话,他也想跟对方分享自己这些日遇见的人,看到的事。
得知李班主已经去世了,方箬一阵唏嘘,“我与他也算见过几次,既然他们来了定阳城,我哪有不去吊唁的道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落脚吗?”
裴修安摇头,“他们拉着棺材,客栈是不可能给入住的,我猜测应该是在郊外。”
“也对,那我明日去打听一下。”方箬说完,又问,“除了这个呢?你鞋子上的血哪来的?”
裴修安没想到方箬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心中感动之余倾诉的欲望也更盛,于是便将他们如何遇到山匪,又如何被刘剑虹救下的事情细细说了出来。
“刘姑娘真厉害,不对呀,叶公子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方箬想起问。
裴修安又回头说起西江城的事情,包括自己将衣服送给了那位叫萧辞的少年。
“十年寒窗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方箬感慨道。
与现代的考大学不同,科举制度更加严苛和残酷,有些人考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考上秀才,更别说考进士当官了。
而一旦没能考上,一辈子也就蹉跎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算转行去种地都没地主肯要。
想到这儿,方箬生怕裴修安以后也会把科举考成执念,于是叮嘱说:“我不求你考状元当大官,我也做不来高官夫人,我只盼着你能平安的去,平安的回,哪怕回来只做一个小吏也无所谓。”
裴修安有些意外,“你这话怎么跟我爹说的一样?”
“你爹?正常剧情不应该是跟你娘一样吗?”
“什么剧情?”
“话本里面的剧情。”
裴修安想说让方箬少看些话本,可思及她自己就是写话本的,于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得知裴修安回来了,皮老四便让皮老五去酒楼买了些饭菜回来,自己又做几道拿手好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
次日。
裴修安吃过早饭,就带着裴荧去项家了,行动力快的惊人。
而方箬也没闲着,去香烛铺买了些香烛便往城外走去,走到半路刚巧看到挑着担子的栓子。
如今天冷了,栓子又改成了卖烤红薯,一边担子挑着红薯,一边担子挑着木炭,冻的鼻子通红。
得知方箬要找一群拉着棺材的人,栓子当即便道:“你也不用去问别人了,那群人我才见过,就在城外的破庙里。”
方箬诧异问:“你是说去西河村的那条路上的破庙?”
“可不就是那里嘛?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搞什么,哇哇大叫的,我大早上打那儿经过,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栓子抱怨说。
方箬暗道,那不是疯乞丐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