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怪,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差不多吧。”
方箬替元仵作说话道:“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上次我入狱要不是元仵作帮忙,指不定还出不来呢!”
叶白鹤眼前一亮,“方姑娘说得好,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仵作这行当确实了不起,既能让生者安慰,又能让死者安息。元仵作能有这个选择,实在是难得啊。”
瞧着这一个个白面书生说的掷地有声,田快嘴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对对对,我觉得仵作是挺好啊,病人都听话,也没人闹。”
几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那要是不听话才可怕吧。”广平憋着笑,嘀咕说。
“不过我听说那尸体会突然站起来到处蹦跶,是真的吗?”田快嘴好奇问。
元仵作摇头,“当然不是。”
“我看话本上说,人死了,指甲还会不停地长是真的?”付小琴迫不及待问。
元仵作扫过几人,顿了顿说:“是有这种情况发生,但实际上死者并未复活。”
见元仵作这么好沟通,大家的问题更加层出不穷,也越来越奇怪,好在元仵作脾气好,一直认真的解释着,不厌其烦。
见大家交谈甚欢,方箬也乐见其成,冲裴修安使了个眼色,“过来。”
裴修安人多的时候不犯怵,跟方箬单独在一起,就不自觉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耳尖通红没敢正眼看她。
“五哥,差不多了吧?”方箬问道。
皮老五有些尴尬,“我手艺不太好,你们别嫌弃。”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方箬不在意的说。
家里来的客人多,一桌子是肯定坐不下了,于是方箬让皮老五去后院把书房的桌子端过来。
“你去给五哥搭把手。”方箬冲裴修安道。
裴修安意外问:“你找我,是为了这个?”
方箬斜了他一眼,“不然呢?”
“没什么。”裴修安说完,忙跟着皮老五去了后院。
这家伙,怎么避她如蛇蝎?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到了晚上看他往哪儿躲。
裴家这边饭菜刚端上桌,就听得外面敲锣打鼓的好一阵热闹。
“一定是吴家的新娘到了。”裴荧激动说,立刻抱着碗跑去门口看热闹。
刘剑虹往碗头上夹了两块粉蒸肉,也跟着下桌说:“有热闹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
“哎呀,我也去看看新娘。”皮老四道,指不定还能当做谈资明儿去茶楼说说。
这一个个的都下了桌,方箬看向剩下几人,“要不?都去看看?”
大家都是年轻人,倒是不讲那些规矩,或许有人想要讲规矩,但是被大家拖着拽着,也就共沉沦了。
于是乎,当吴家的花轿走进巷子,经过裴家门口的时候,就能看到十几男男女女捧着碗,齐刷刷的站在屋檐下。
这阵仗给敲锣打鼓的师傅都吓得漏了拍了,那颠轿的轿夫更是愣在原地没敢动。
“这,这咋回事?不会是要喜钱的吧?”轿夫小声嘀咕。
“前面怎么不走了?”后面送亲的着急问道,生怕耽误了时辰。
“大舅哥,前面拦着十几个人,像是要喜钱的,咱们不敢过啊,人太多了。”后面的轿夫解释说。
这边疑惑,方箬他们也疑惑。
“怎么不走了?”裴荧着急问,还不忘扒口饭。
“你们谁吃肥肉?”刘剑虹问。
广平见没人回答,于是道:“我和李严都吃,怎么了?”
刘剑虹夹起碗头的肥肉随手放在李严的碗里,李严一脸懵,“你干什么?”
“多吃点,补补。瞧你瘦的,跟个脱毛的鸡一样。”
“你——”李严气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道,“姑娘,多读点书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广平叹息一声,可惜了,他最爱吃肥肉了。
方箬看了眼自己人,又看向停在前面不敢动的喜轿,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走到门口,站远了些在看,这下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正想让大家都进屋,别这么一排杵着吓人,却见送亲队伍里出来个人,手里拿着几个红包,勉强撑着笑脸说:“几位借个道,今儿是我妹子——哎呀,怎么是你们啊?”
皮老四大笑,“栓子?你这穿得,咋地,今天你成亲啊?”
来人正是卖酸梅汤的周栓子。
周栓子也是虚惊一场,忙将红包都塞回了怀里,“我说远远看着面熟,原来是你们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原来轿子里坐的是周栓子的妹妹周彩蛾。
“上次正是多亏了方姑娘提醒,不然我妹子这辈子就给耽误了,如今能觅得良缘还要感谢方姑娘呢。”周栓子感激说。
方箬摆手,“不用,以后都是邻居,我们几个在这儿凑热闹呢。栓子你不用管我们,别耽误了好时辰。”
栓子连连应下,“等明儿有时间,我一定请你们吃饭。”
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送亲队伍,两方的人都松了口气。
“这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皮老四摇头晃脑的说道。
谁能想到当初方箬为了报复刘铁牛故意搅黄了他的婚事,如今跟他有婚约的周彩蛾却重新嫁了人,还跟方箬成了邻居。
“行了,热闹看完了,赶紧回去吃饭吧。”方箬挥了挥手,跟赶猪一样。
“我以后成亲,少说也得十里红妆才行。”刘剑虹冲着赵烈嘚瑟说。
赵烈嗤笑,“有人娶你就谢天谢地了,还十里红妆。”
“找打!”刘剑虹一脚踹了过去,两人闹作一团。
付小琴嘀咕,“十里红妆而已,也不多。”说着瞥向方箬,“放心吧,你也会有的。”
如果没有,她也会让她有的。
方箬笑着,“那是当然!”
只要有钱,别说十里,二十里她都能搞定。
“看来,我们这是来晚了呀。”周宝赶着马车慢悠悠的在门口停下,看着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都开了酒席,顿时遗憾不已,“吃不上了。”
“我什么时候少了你一口吃的吗?”闻人肆嗤笑问。
周宝忙道:“哪能呀,只是人家都吃上了,我们进去不就得吃人剩下的?”
“回去吧。”闻人肆道,毫不在意。
“那贺礼?”周宝问。
“不送了。”闻人肆任性说,“说明她没这个福分。”
周宝想想也是,于是调转了车子,慢悠悠的又离开了。
方箬听到车轱辘声,走到门口,却只见一辆青色马车离开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