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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的时候,皮老四用板车将皮老大拉了过来,车后面拖着大包小包的,都是他们的家当。
方箬和裴修安还要去买东西,就让他们自己收拾了。
“明天咱们回村的时候也去租个牛车,家里的衣服被子,洗洗也还能用,还有你那些书,兴许晒晒也能看呢。”方箬与裴修安说道。
裴修安应下,同时四处张望着。
方箬不解问:“你在找什么?”
“我们去那家。”裴修安指着前面的医馆,“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嘛,过去看看。”
方箬不在意的甩了甩脚,摇头道:“没事,我已经处理过了。”
就是被划破了皮,上了药之后就好多了。
“现在天气热,你就算上了药,也要每天换。走吧,过去让大夫再看看。”裴修安说着,走到医馆门口却发现方箬没跟上。
“走啊。”裴修安催促道。
方箬苦笑说:“你可真会找地方,找谁家不好,偏偏找了在这一家。”
裴修安看了眼门头,不解问:“怎么了?”
方箬上前,本意是想把裴修安拉走,没成想这时大夫刚好出来,一抬头看到方箬,瞬间跳脚。
“你怎么又来了?又想找茬是吧?我昨天就该把你送去衙门!”大夫骂骂咧咧。
方箬忙小跑过去,拉着裴修安边走边冲大夫喊道:“您别激动,我就是个过路的,瞧给您急的,悠着点别被气病了。”
“你还敢诅咒我?”大夫气的回头去屋里找扫帚。
方箬连忙拉着裴修安跑路,碎碎念道:“这老头的脾气跟付小琴有得一拼,你也真是,找谁家不好找他家,我跟你说我和荧荧前天早上才被人轰出来。”
“荧荧是他救的?”裴修安问。
“算是吧。”方箬也跑累了,拉着裴修安站在路口休息,“当时我们找了好几家医馆都不给治,没办法,我只好用了点不入流的手段。”
随后方箬就将当晚的事情告诉了裴修安,虽说救荧荧是她心甘情愿,但她可不会像电视里的苦情女主一样,做了什么好事都默默藏在心里。
她非要说出来,不然裴修安怎么会知道她们有多不容易。
“我承认我当时是威胁了他,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我这算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方箬总结说。
裴修安眼底情绪复杂,半晌肯定说:“你做的很好,你救了荧荧。”
方箬抿唇看他,旋即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不能强人所难之类的大道理呢。”
裴修安摇头,牵着方箬打算重新去找一家医馆,他衣服袖子大,两人牵着手外人也看不出来。
“如果这么多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阿箬,我不一定有你做的好。”裴修安感叹说,握着方箬的手掌不自觉用力。
方箬得意的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随后两人又去找了间医馆将方箬脚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离开医馆之后,两人又去买了两床被子和两身换洗的衣服。
方箬身上的衣服脏得不像样,索性就在成衣铺里直接换上了新的,不然她总觉得自己站在裴修安身边就像个乞丐一样。
方箬对着铜镜看了看,之前她也一直没有好好打量自己,这会儿乍眼看去,竟然长得还可以。
刚开始方箬飘在空中,虽然天天对着柳丫,但那时候柳丫浑身灰扑扑的,一张蜡黄的脸瘦得都脱相了,根本看不出好不好看。
如今养了一段时间,虽然依旧很瘦,但是双眸明显比那时候有精神多了,这人一旦有了精神,自然就好看了。
方箬满意的走了出去,冲裴修安摆了个造型,笑问:“怎么样?”
裴修安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说:“很好看。”
掌柜乐呵呵说:“何止是好看啊,这衣服简直就是为姑娘两身定做的,尺寸一点都不差,而且这淡蓝色最是衬皮肤了,瞧瞧跟个仙女一样。”
裴修安看向掌柜,似乎学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方箬打断说:“行了,你见谁家仙女这么寒碜的,我们还有事儿,这些衣服被子就麻烦掌柜送我家去了。”
掌柜满口应下,一直将两人送到了门口。
这时,太阳都下山了。
定阳城是个小城镇,所以晚上也没有宵禁的说法,街道旁的酒楼茶馆还有不少人。
家里厨房也不知道清理出来没有,就算清理出来了,连碗筷都没有,做完饭是不可能的。所以两人商议之后,打算去酒楼买些酒菜。
一来是为了给裴修安接风洗尘;二来也算是提前吃个“乔迁宴”了。
“今晚就奢侈一把吧!”方箬看着眼前的酒楼,期待的说道。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所以里面人多。
两人进去跟小二点了菜,又多付了租食盒的钱,随后便找了空位子坐着等。
“脚疼不疼?”裴修安担忧问。
方箬摇头,“不疼,小意思。对了,你之前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事情,什么事儿?”
提起这个,裴修安神色微变,轻叹说:“你还记得我临走前你跟我说过一句话吗?”
“我当时跟你说了好些话,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句。”方箬托着下巴摇头。
“你说你觉得王克俭此人心术不正,让我小心些。”裴修安看向方箬。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王克俭在方箬面前说了什么,让方箬不喜,可没想到竟被方箬一语成谶了。
当年他和王克俭是一起入得梧州书院,虽说书院的人并不多,却也私下分了三六九等。
一等的就是许伯生那种官宦世家的子弟;二等就是钱符那种虽然不是官宦子弟,但家里却颇有田产的;三等嘛,就是裴修安和王克俭这种,出身贫寒,无钱无势的。
有钱有势的学子报了团,没钱没势的为了不被欺负,也只能抱团。
而裴修安是例外,他从不参与这些,倒不是因为他清高,而是因为没时间。
他每天都要往返书院和家里,日复一日,寒来暑往,没有一天例外。即便是休沐,他也要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照顾妹妹,他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后来呢,你又怎么跟他们熟悉了?”方箬好奇问。
“因为付寡妇。”
付小琴在家里逮不到裴修安,于是直接追去了书院。
方箬突然想起荧荧也说过,都是因为付小琴,才让裴修安被人误解。
“她做了什么?”方箬忙问。
“小二,再来三壶桃佳酿!”楼上有人大声喊道。
方箬闻声看过去,见那人竟然是钱符,于是忙打听问:“对了,我还没去看榜呢,那家伙考上没?”
裴修安扫了眼,想也不想道:“他考不上。”
“没有?你骗鬼呢?你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吗?给我拿上来,我们的举人老爷还等着呢!”钱符大着舌头喊道,看样子喝了不少。
小二为难的说:“钱公子,不是你给你,而是这酒已经被这位公子买下了。”说着看向裴修安这边。
方箬心道,糟糕!
果不其然,钱符瞬间变了脸色,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情绪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