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五这下是真慌了,忙又抓了一个人,话都没说完,对方就将他推了出去。
“别耽误老子赚钱。”那人说着,迅速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皮老五满脸愁容,这可怎么办,他回去还怎么跟方姑娘开口啊。
“一群不争气的东西!”人群里,吴山长气的吹胡子瞪眼,转身走出去之后气不过又回头骂了句,“丢人现眼!”
一旁的杨夫子好生劝道,“我们定阳城能出七个举人,已经是难得了。”
“七个又怎么样?解元、亚元都是别人家的!还有这七人,其中三个人都不是我们书院的,这你也能往自己脸上贴?哎呀,我都不好意思站在这里,我要回去躲着,我没脸见人。”吴山长甩着袖子,怒气冲冲。
杨夫子回头看了眼榜单,亦是摇头,“不应该啊。”
......
东篱茶馆。
皮老四正说到兴头上,突然有人敲锣打鼓的进来,扬声叫道:“恭喜闻人公子,您高中了!”
楼里的客人们先是一愣,随即惊呼起来,纷纷嚷着要掌柜请喝酒给喜钱。
周掌柜也是乐的合不拢嘴,忙招呼报喜人坐下喝茶,又让小二去楼上找少东家报信。
皮老四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想着这会儿也没人听说书了,于是连忙收起东西往城门口跑去。
......
迎月楼。
青禾欢天喜地的跑进房里,关上门兴奋道:“姑娘,大喜事!”
月庭芳正侧躺在榻上看着话本,闻言懒懒道:“又是谁死了?”
“不是,姑娘你可别老说这么吓人的话,是外面放榜了,许公子、王公子还有叶公子都中举了!”青禾激动的跺脚。
月庭芳立刻坐起身,激动问:“当真?”
“这么大的事情,奴婢哪敢撒谎啊。”青禾说着,走到后面推开窗户,“您瞧。”
只见对面屋里也传来了欢呼声,不一会儿就见晚霞姑娘带着丫鬟小钗花枝招展的出了门。
“姑娘,我们可不能让她们抢了先,那些扇子咱也不是白送的呀。”青禾催促道。
月庭芳点头,欢喜说:“你说的有理,快给我准备帖子。”
......
人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例如现在。
方箬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敲锣打鼓声,没有半分欣喜,只觉得聒噪。
皮老五安慰说:“方姑娘,你也别伤心,这一年不成就两年,裴秀才总能考中的,实在不行就回家种地。”
方箬叹息,实在是不敢苟同,“就他那身板,地种他还差不多。”
而且裴修安恐怕连韭菜和小麦都分不清吧?
皮老五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罢了,这本来也不是那么好考的。”方箬摇头说,又叮嘱道,“等他回来之后,咱们还是别提这事,免得人家脸上挂不住。”
“谁脸上挂不住?”皮老四笑呵呵的推门进来,见着方箬就抱拳道,“恭喜方姑娘,贺喜方姑娘,以后当了官夫人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兄弟三个啊。”
方箬与皮老五互相看了眼,方箬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四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皮老四反而被两人的态度给搞懵了,“什么什么意思,裴秀才不是中举了吗?你们俩怎么还唉声叹息的?”
“你说裴修安中举了?你在哪里看到的?”方箬急切问。
“还能是哪里,当然是官府的张贴的榜单啊!”皮老四说。
“五哥?你不是说榜上没有裴修安吗?”方箬忙问,这惊喜让她有不敢相信。
皮老四呵呵道:“你五哥字都不认识,他能看什么榜单啊。”
皮老五这才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方箬,完了一脸无辜的说:“我还找了三个人问了,人家都说没有。”
方箬当真是哭笑不得,“这第一个人说不在,定是因为他家人没考上,所以故意说那话气你呢;这第二个说‘时也命也’那说的是自己啊;这第三个怕是个报喜的,人家告诉了你,他还怎么去报喜挣赏钱呢。”
皮老四赞同的点头,拿着扇子敲了下皮老五的脑袋,“看看,同样长在脖子上,人家都长脑袋,怎么就你长棒槌?”
皮老五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呵呵笑了起来。
“说是第几名了吗?”方箬忙问。
皮老四回想道:“第三名经魁!”
方箬惊叹,“牛啊!他可真厉害!”
这古代的考试比现代的高考要难多了,录取的人数也极少,裴修安能在整个宜州取到第三名的好成绩可谓是十分难得了。
方箬一直觉得裴修安是有才学的,但没想到竟是个学霸。
她突然想起迎月楼的那场比试,幸亏裴修安没有去,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回头看着昏睡的裴荧,方箬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裴秀才现在成了裴举人,以后就算没考上进士,也能在城里谋个一官半职了,这样荧荧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
与此同时,西河村。
三个男人敲锣打鼓的从村外一直喊到村里头,“恭喜裴修安裴公子,高中举人!”
听着这喊声,村里人都从祠堂里出来,村长刘义州跑的连鞋子都掉了,回头捡个鞋子的功夫,那报喜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快请裴修安裴公子出来,他高中举人了!”报喜人高兴的喊道。
村里人纷纷走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真考上了?”
“不得了,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
“没想到我们西河村竟然也能出个举人,我早说咱们这儿是块福地!”
“还别说,我今天一早眼皮子就跳,果然有好事发生啊。”
刘义州高兴的直搓手,不敢相信,“您确定是我们西河村的裴修安啊?没搞错是吧?”
“瞧您这话说的,这么大的事情哪能搞错。新贵人可回来了,他家里人呢?”报喜人问。
他们是拿到第一手消息然后就赶紧过来报喜了,图的可不就是那份喜钱嘛。
这话一出口,村里人神色都有些尴尬,方才的兴奋劲也散去了大半。
刘义州轻咳一声,解释说:“那个,裴举人他还没回来呢。至于他家里人,这不下大雨吗。他家房子塌了,所以他媳妇和妹妹都搬去别处住了。”
“那这报帖怎么办?”报喜人问。
刘义州立刻拍手道:“好办,您跟我来。”说着就引着报喜人去了祠堂里。
“这裴举人爹娘的牌位都在祠堂里,您将这报帖挂在这儿是最合适不过了!”刘义州抬手说。
村民们都簇拥着报喜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兴奋说道:“是啊是啊,他是咱们西河村的人,可不得挂这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