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梅院,碧桃给沈采青倒了一杯碧螺春。
“小姐,既然你知道他们不是亲生父子,为何还要让夜影在验血的碗里做手脚呢?”碧桃疑惑地问。
沈采青接过茶抿了一口,淡笑道:“其实不管是不是亲生父子,他们的血都是会相融的,就算是人跟牲畜的血亦然。”
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是一脸不解的碧桃,又解释道:“我也是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不信你可以去验证一下,我叫夜影在他们端来了的碗里加了盐巴,就导致了两滴血不相融的表象。”
“我信小姐,就不验证了。那他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子啊?”碧桃笑嘻嘻地接着问。
“那就得问傅玉瑶自己了,从我上次给潇天宝探脉看来,确实是七个月的早产儿,结合查氏和潇凌寒的说法,很大可能不是。”沈采青拨弄着茶盖慢悠悠地解释。
此时的傅玉瑶已经被人扔在了盛京郊外的一个破庙里,王管事将潇天宝丢在她怀里,“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们走。”
傅玉瑶媚眼圆睁地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头顶没有瓦片的一角洒下来一束月辉,照在她惊恐的脸上,目光都呆滞了。
她喃喃自语:“他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
听着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心头发紧,抱着潇天宝蜷缩在佛像的一角,突然她狂笑不止:“怎么会这样啊?他说过要与我共享荣华富贵;她说过待时机成熟会扶我为正室,现在却把我丢在这里……”
“都是自作自受,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报应!”翠玉披着一件厚实的斗篷,眼眸中迸出浓浓恨意,她吩咐打手,“人都找来了吗?”
打手点头,随即让开一条道,进来七八个全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翠玉用手帕掩住鼻子,很是满意。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威武将军的女人,你们不能乱来!”傅玉瑶呲牙咧嘴地尖叫着。
翠玉鄙夷道:“现在已经不是了。”她扫过那些乞丐,“她就交给你们了,好好伺候她吧!”说完带着打手缓缓离去。
夫人说得对,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应该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最大的报复……
破败的庙宇里,月光打在佛祖的脸上,年老的乞丐捡来旁边的红布条,让年轻的乞丐盖了上去,免得遭了报应。
其余的乞丐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傅玉瑶惊恐地望着又脏又臭的乞丐,尖叫:“不要过来,走开,臭乞丐!”她抱着潇天宝连连后退,许是傅玉瑶搂抱的太紧,又或是这场景太过于恐怖,潇天宝在她怀里哇哇大哭。
婴儿的啼哭声震耳欲聋,“抱远些,吵死了,影响大伙快活!”
有乞丐过来抢夺她怀里的孩子,傅玉瑶绝望地怒吼:“臭要饭的,别动我儿子,不然我杀了你们。 ”傅玉瑶抽出头上的簪子,一顿乱刺。
乞丐们听她一口一个臭乞丐臭要饭的骂着,心里的阴暗面瞬间暴露出来,平日里受人侮辱就算了,今夜这女人还不如他们这些乞丐。
两个乞丐过来,伸出脏兮兮的黑手强行的将簪子抢了过来,咬了一口,“ 银子的?咱们潇洒完,这几日的伙食也有了。”
另一个乞丐将她踢倒在地,抢过她怀里的孩子,扔到了门外的草地上。
其余的乞丐也脱了粗布烂衫,朝她走来。
傅玉瑶望着全身黑污的乞丐满脸嫌弃,一旁的老乞丐露着黑黄黑黄的几颗大板牙就要来啃她,她胃里翻江倒海。
“呕! ”傅玉瑶捂着胸口吐了出来,几个乞丐仿佛受了刺激似的,一个个向她扑来……
三下五除二衣服全被扒光,头发散乱,入眼的春光让乞丐们全身沸腾起来,他们都是些光棍,一辈子也没碰过女人,这下更卖力了。
傅玉瑶蠕动着身子,嫌恶地挣扎,她的指甲在几个乞丐脸上、身上都留下了抓痕,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还有各种口水粘液都让她反胃……
挣扎无果,她躺在地上竟一动不动了,任由乞丐们随意鼓捣……
潇凌寒一夜无眠,坐在双喜院西厢房里醉酒,她想起在青山葫芦村里与傅玉瑶的点点滴滴。
他们少时相识,在青山葫芦村傅玉瑶是他们这些年轻人见过最美艳的姑娘,是他在那方面的开蒙老师。他知道她时常招蜂引蝶,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背叛他,居然早把贞洁给了别的男人,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被她击破,不得不舍了她。
想到这里,他又颓废的喝了一杯。
翠玉从外边回来,看到西厢房的光亮着,窗户处露出潇凌寒喝酒的影子,她唇角勾起来一抹鄙夷的笑……
“ 小姐,翠玉姨娘回来了。 ”碧桃从外边回来,随即又在沈采青耳边嘀咕了几句。
“知道了。 ”沈采青了然,“她也应有此报! ”前世傅玉瑶一直觊觎着她这个位置,各种隐忍,如今梦碎,已经够她难受得了,更何况还让……
“ 小姐,如今咱们知道二爷背着您有了私生子还意图让您养育这样的事,您何不当场提出和离?”碧桃托腮思量。
“ 等他们缓和下来,我再提出和离,这样的效果会更好。”沈采青笑道,以她对潇凌寒和查氏的了解,他们接下来的几天会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等他们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她再给他们当头一棒,岂不是更让他们惊喜?
碧桃点了点头,“ 小姐,天太晚了,赶紧休息吧! ”
沈采青放下眼前看了一半的医书合上,她也累了,今晚又是十五了,梦里又能与母亲相见。
……
第二日,查氏在荷香院里踱来踱去,昨晚她看了大夫,大夫说她不能再情绪激动,不然就离中风不远了。
她找人把宿醉的潇凌寒叫了过来,潇凌寒扶着头来到厅里坐下,昨晚喝的太多了,现在头痛的像要炸裂。
查氏将怒火压了下去,平和地走到潇凌寒面前,“ 儿呀,昨日咱们算是暴露了,沈氏那边要是趁机提出和离,那咱们以后靠谁去啊!”
潇凌寒一听查氏这话,不悦道:“ 她敢!我潇凌寒只休妻,绝不和离!”
“ 况且我如今已经封了武威将军,没了她沈采青我照样能封侯拜相。”潇凌寒信誓旦旦,她受够了别人说他吃软饭。
“ 唉!她要是让她外祖那边以此事镇压,在朝堂上给你穿小鞋,你怎么办? ”查氏低垂着眉眼,她已经没有了十足的底气,她这个儿子又是个不顶事的。
潇凌寒眉头皱了起来,他倒是忘了这一点,昨日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
他狭眸抽搐,很快心中有了应付的对策,“她已经嫁给我了,要是她外祖逼迫,我就休妻,看他们姜家还有沈家待嫁的女儿还怎么嫁人?”
南渊国有律法,女子只要犯了七出之条,就可以将其休之,而与之有关的待嫁姐妹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在日后的择婿上是嫁不了有头有脸的人家的。
“哼!我随便给她安插几条便可,无所出便是一条。”潇凌寒阴鸷地笑道。
查氏愣了一下,忽道:“那成亲才三月,无所出这一条不妥吧?”
他们南渊国规定是三年无所出方可休弃。
潇凌寒狞笑道:“我就说她有恶疾不能生育,让她有口难言,反正我到现在也没有碰过她。”
查氏蹙着眉头,没有再说话。
“母亲,你且放心!她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潇凌寒信心十足,他还不忘安慰查氏。
外边门房来报,潇凌寒和查氏朝外头看去。
“老夫人,二爷,族长来了。”
查氏严肃道:“请进来吧!”
他们潇氏的族长前不久刚提过重修祠堂的事,这次登门想必是来拿银子的。
那时她儿子刚与沈采青成亲,那么多箱的嫁妆往府上抬,这些都够他们生活好几辈子了,为了面子和显摆,就包揽了建祠堂的事。
潇氏族长发须皆白,他拄着拐杖缓缓进来,旁边有几个小辈搀扶。
“弟妹,侄儿,我来叨扰了。”潇氏族长是潇凌寒继父的老大哥,他继父排行老九,跟这个老大哥隔了三十几岁。
“不叨扰,不叨扰,大伯哥能来,是我们母子的荣幸!”查氏很有礼。
潇凌寒压着心中的不耐烦,“大伯,您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还真是有事,三个月前,你们答应拿钱给族里修建祠堂,我就找了村里的工匠,还赊了一些用料,现在祠堂修建的差不多了,我代表族里感谢你们,也来拿一下银两。”族长慢条斯理道。
潇凌寒眉头一紧,他现在刚把沈采青的嫁妆退回了,还往里面补了一些亏空,现在正是没什么银子的时候。
查氏也一脸为难,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的那么爽快,这可怎么办?
潇氏族长看他们俩母子犹犹豫豫的表情,他也是个千年的老狐狸,瞬间明了。
一拍茶几怒道:“不想出就早说,哪有像你们这样害人的?盖都盖起来了,你们想让族里欠账?”
查氏赶忙打圆场:“大伯哥,我们没说不出,只是现在府里也有点事,你给点时间,我们宽裕了就给。”
潇凌寒用手支撑着额头,脑袋都要炸了。
“那需要几日?工人们都闹着要拿工钱?”潇氏族长语气缓和了下来。
查氏保证道:“七日后,你看我们母子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我们这偌大的家业也不差这几个钱。”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七日后再来。”潇氏族长转身翻了个白眼,谁还不知道他儿子就吃了个软饭有的今天,不容易个屁。
他九弟当年娶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妇人,还带了个拖油瓶,一年不到不知怎么的九弟年纪轻轻就命归了西。
潇氏族长走后,潇凌寒才抱怨道:“母亲,你答应他做什么?我们现在哪有多余的银子给他?”
查氏摇了摇头,“不给能行吗?你还不知道你大伯那个大嘴巴准在村里把你答应拿钱的事情都说了个遍,现在我们突然不拿钱了,这样传出去咱们怎么见人?”
潇凌寒哼了一声,一拳砸在茶几上,“那去哪里拿银子,沈采青现在是一毛不拔。”
“我还有一些私房钱,再卖几样首饰也有盈余。”查氏擦了擦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她是能推几天推几天,要是过两三日没事,她再去探探沈采青的口风,看看能不能让她拿点钱出来。
她现在可舍不得动自己的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脱离她的掌控了,还是把私房钱留着好。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敢跑到山里去避祸的原因,还不是她有一大包的金银首饰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