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空中繁星闪烁,秋风发出飒飒声响。
已过了子时,沈采青辗转难眠,便披着件衣裳,来到美人榻前继续研读医书,窗户缝隙中吹进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她鼻尖还闻到了淡淡的药草香,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她思索着。
“哐啷”一声,大风把窗户刮开,风吹得她头发缭乱纷飞,几乎要将她桌边的蜡烛熄灭,她赶紧下榻去关窗户。
抬眸,她对上那漆黑深邃的眸子,那双眸里似有着波澜壮阔般的汹涌,又有着睥睨天下的野性……
男人从窗户外翻了进来,沈采青连连向后退去,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男人揽住她的腰身回了旋,“我有这么可怕吗?”他挑眉冷冷道。
沈采青镇定心神,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昂头望去,这男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戴着半张脸的银色面具,却也能看出他剑眉挺鼻,还有着凌厉清晰的下颌线……
“你怎么总是那么鬼鬼祟祟,神出鬼没,我都感觉不到你的脚步。”沈采青眯着眼打趣道。
齐少陵对上她那双好看的杏仁眼,眼角余光将她打量了个遍,跟小时候一样的绝色倾城。
前两次她要么戴着面纱,要么是黑夜光线不好,这一次他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将她印入了脑海。
“你要是想让我正大光明的来府里找你,我也不介意。”齐少陵戏谑道。
“我已为人妇,你是个外男还是不要出来招摇得好。”沈采青坐在锈凳上,小手托腮,白了她一眼道。
齐少陵怔了一下,忽而道:“那又如何?小小的五品芝麻官也真是委屈你了。”他心中怅然若失,一挑眉戏弄道:“倒不如嫁给我?”
“你比五品芝麻官高很多吗?”沈采青也不恼,而是好奇道:“我还真挺好奇你的身份。”
“齐少陵,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忘了,你倒是说说你是个什么大官?让我满足一下好奇心呗!”
“你真想知道?”齐少陵勾唇一笑。
沈采青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真想知道。”
她外祖父虽是一品大将军,冷血的父亲是个公爵,但是她自幼封闭,对盛京的贵女贵妇都不甚了解,更别提皇亲贵胄,各路大官了。
“那你附耳过来!”他饶有兴味地望着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沈采青带着警惕心地向他靠近,秀眉微蹙,侧过脸去。
齐少陵身体前倾,呼吸灼热地凑了上去,用气声道:“……”说完,齐少陵往后退了一步,直挺挺地站在那摩挲着他的玉扳指,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听到了吧!这以后就是咱俩的秘密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采青不明所以,“什么秘密?你再说一遍,我刚都没听到。”她踮起脚尖侧耳。
齐少陵倾身凑近,好笑道:“那我就再说一遍。”
沈采青很认真去听,那呼吸声震得他痒痒麻麻的,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她憋红着脸恍然大悟,“算了,我不听了,你根本就是──。”
齐少陵不由自主地朝她脸上落下一吻,沈采青身体一僵,羞红着脸别过身去,未曾说完的话随着那个吻一起定格在时间的洪流里……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湿润,眼眶通红,眸中一片晶莹。
齐少陵慌了,“哎,我最怕女人哭了!要不你亲我一下还回来?”
沈采青回头瞪了他一眼,“无赖!”
“其实,你不戴面纱的样子还挺好看的,一时情不自禁了。”齐少陵摸着下巴描补道,他凌厉的眸子里泛着柔和的光芒。
沈采青一时语塞,当听到一个男人对她容貌的夸赞,她并没有欣喜。 她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戴面纱示人了,
她想:世人皆垂爱美色,倘若前世就能拥有绝色容颜,是不是命运就能扭转?是否就能获得世间至纯的爱、善意和真诚?
她回过神来,转移话题道:“那位老伯现在怎么样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找她一定是为了上次的事。
“好多了,四肢已经有了知觉。”齐少陵想起森伯的情况。
沈采青转身从床上拿出一个药箱,“快走吧!黎明之前回来。”
今夜风比较大,齐少陵用玄色长袍包裹着怀里的人,脚尖触地,飞上房檐,消失在夜空中……
“看来我上回用的药是有效了,这次我用银针把毒给逼出来。”沈采青从药箱里掏出白色布包包裹着的一排排银针,银针在昏暗的房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齐少陵见她捏着一根根银针,朝着森伯面部身体各大穴位扎去,纤细的手指一捻,“嗡”的一声发出一阵阵鸣音。
一炷香后,有黑血从银针处渗出,沈采青拔掉银针,拿出干净的白布擦去了残血,“好了,接下来就看恢复情况了。”她眉头舒展,“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
齐少陵看她施针认真的模样,深邃黑瞳里满是惊叹。
“等一下,我还你个人情!”他走到沈采青跟前,眼神变得深邃又温柔。
沈采青连连摆手:“不用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做好事是不需要回报的。”
“这是森伯,是我的恩人,……你救了我的恩人。” 齐少陵缓缓靠近,伸出手臂将沈采青困在墙角,道:“我齐少陵从不欠人人情,尤其是我喜欢的女人。”
沈采青杏眸圆瞪,半天说不出话来,静谧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齐少陵强忍内心的情愫,转身向门外打了个响指,一个穿黑衣劲装的少年出现在面前
“主子。”黑衣少年道。
“你以后就暗中保护这位沈采青小姐,听从他的吩咐。”齐少陵冰冷道。
“是。”黑衣少年看向齐少陵说的那位小姐,他入眼便觉惊艳,随即垂下星眸。
“他叫夜影,是一名出色的暗卫,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去做。”齐少陵看向沈采青介绍道。
沈采青淡淡道:“我现在正需要用人,谢了。”她也不客气了。
齐少陵看她接受了他送的暗卫,唇角不自觉又扬上了几分。
“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齐少陵将沈采青扶上了马,“还记得它吗?”
齐少陵翻身上马,拉起缰绳问道。
“这不就是上次在街上横冲直撞的那匹红棕色马吗?我上回差点就死在它的马蹄之下。”沈采青回忆道。
“它叫红鬃烈马,现在已经是我的了。”齐少陵得意道。
沈采青错愕:“你把它驯服了?难怪现在这么温顺。”她摸了摸它红色的鬃毛。
“对,它可是个功臣。”齐少陵满含深意道。
沈采青美眸微颤,好奇道:“它是做了什么丰功伟绩,才堪称功臣二字。”
……
“驾!”
齐少陵笑而不语,只见他两腿往马肚子上一夹,拉紧缰绳,加快了速度。
夜色融融。
一路策马疾驰,赶在天亮之前将她送了回来……
沈采青没了睡意,她吩咐夜影去青山葫芦村给她调查傅玉瑶还有潇凌寒母子的事。
……
“夫人,傅姨娘和翠玉姨娘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碧桃从外面进来。
沈采青来到双喜院,就看到这样一幕。
傅玉瑶和翠玉扭打在一块,丫鬟婆子将她们强行拉开。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傅玉瑶挣扎起来,脚一顿乱踢,“你就是嫉妒我,那天二爷本来要来看我的,是你阻拦着,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狐狸精,就知道装柔弱伴可怜,谁还不知道你背后做下的腌臜事!”翠玉咬牙骂道,“我一看你就是个生养了的,还不知跟多少男人鬼混过,不要脸!”
……
沈采青按了按头,这宅院里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有意思吗?更何况还是个不值得的。
“你们很闲吗?”她上前大声呵斥道,“闲的话就去赏赏花,喂喂鱼,看看书,找点事做。”
“夫人,是傅玉瑶先找的事,昨天刚搬过来,就来我屋里显摆她多有能耐,多能拿捏男人的心,可把我给恶心的,今天请完安回来,又一顿阴阳怪气臭显摆,我都忍不住想给她几个耳光。”翠玉鄙夷地说道。
“夫人,妾身没有。”傅玉瑶狡辩道,“是她侮辱嫉妒妾身。”
“好了,一人少说两句,翠玉,你先回去。”沈采青朝翠玉使眼色。
“夫人,您要不给妾身做主,妾身就去找二爷做主了。”傅玉瑶觉得自己现在正春风得意,老夫人现在都不说她了,二爷也是有求必应,她有底气。
谁知沈采青给她泼了盆冷水,“你当真以为潇凌寒能给你做主?他又能替你做得了这个主吗?我看你还是趁着现在能过几天好日子安分一点才好,别祸到临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采青眸光森冷,讥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