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青见下人们都过来了,她拍了拍手,看好戏道:“二爷,表姑娘快淹死了,你快去救人啊!”
潇凌寒在水里猛呛了几口,话都说不清了,“快,快救我。”
下人们赶了过来,会水的下人下去捞人,傅玉瑶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晕了,潇凌寒则猛吐了几口水。
他指着沈采青怒斥道:“看着为夫落水,你也不知道叫人,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他刚才好像被人踹了一脚,现在屁股还疼着呢。
沈采青托着腮,疑惑地看着潇凌寒,“二爷不是会水吗?怎么还需要人救?”
潇凌寒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很久没下水,生疏了不行吗?”
“……行!”沈采青心中生疑,目光冷漠地看着潇凌寒,他居然不会水?那当年海中救她的人是谁?她此刻的情绪十分复杂。
想起十六岁那年,她为讨父亲欢心亲自去海边壁岩上采拾灵药,不幸掉入海中,她在海水中不断扑腾喊叫,手里死死地抓着那颗药草不放,很快她便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开始缓缓沉入海底。
在她绝望之际,有一抹身影“扑通”而下落入海中,她在水中睁不开眼,垂死挣扎中她从那人身上拽下来一块玉佩,待她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还是猎户的潇凌寒和他母亲查氏,查氏跟她说是潇凌寒救的他,她对潇凌寒感激极了,加上她从小很渴望父亲的爱,潇凌寒但凡对她一点好,她就飞蛾扑火……
想到这里,她氤氲着水雾的杏眼里覆上了一层寒冰,望着湖里漂浮着的殷红色兜肚,唇角勾起来一抹诡异的笑……
另一边,消息传到查氏耳中,她气得暴跳如雷,砸碎了一套上好的青花瓷茶盏。
梨香院里,潇凌寒换了一身衣裳跪在厅里,旁边是正啜泣着的傅玉瑶,傅玉瑶披着一件遮羞的袍子,发上的水一滴一滴地淌下来,她低垂着脸,脸色煞白。
“你这个不知羞的妖精,竟然敢勾引我儿子。”查氏气狠狠地一脚踢在傅玉瑶的小腹上,她就不该同意让她进府做什么表姑娘,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得把责任都推到傅玉瑶身上,来保住她儿子的深情人设。
潇凌寒快速的膝行几步挡在傅玉瑶面前,心疼地维护:“母亲,这不能怪玉瑶,是儿子……”
“住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无脑的孽障?”查氏气得前仰后翻,他指着潇凌寒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查氏连连叹气,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实属不易,要不是她脑子好使,她儿子现在还在大山里打猎为生。
“儿子让您失望了。”潇凌寒故作愧疚道。他跪在冰凉的地上低头,把头低的很低,以掩住他心中的不满。
“那你还不将这个狐狸精赶出去!”查氏指着傅玉瑶怒道。她得把这一切都推到傅玉瑶身上,他儿子就是无辜的,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母亲!玉瑶名声受损,您让她出去后还怎么活?儿子今天不能听您的了。”潇凌寒忤逆道。
母亲一直让他伪装,他还不能有点真性情了?现在他都封了威武将军了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他不愿再忍。
查氏无可奈何,捶胸顿足,仰着头道:“你这是拿刀捅我的心窝子啊!”她千算万算,算漏了儿子不听话,一定都是那个狐狸精唆使的。
沈采青在一边坐着喝茶,品着这一出好戏,“婆母,事已至此,不如让二爷收了房就是了,您又何必动怒?伤身啊!”她口气中透着冷淡,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潇凌寒心中咯噔一下,她想不到这女人非但没有生气还要主张着给他纳妾,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感到有点失落,自从他回来以后,那女人好像真的变了……
傅玉瑶捂着腹部紧咬着唇,她是不愿为妾的,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可今日这事着实打得她措手不及,事情都曝光了,她也没有啥好的法子,只求潇凌寒能许她平妻之位。
“也只能如此了。采青,还是你通情达理,婆母在持家这方面真的不如你啊!”
查氏顺着台阶而下,她握住沈采青的手,“男人家有个三妻四妾也属正常,但都越不过你这个做正室的。”
沈采青不露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她佯装温顺地道:“婆母说的是,二爷身边都没什么伺候的,我屋里那翠玉模样瞧着生得极好,又是个口齿伶俐的,我看一并许给二爷吧!”
“沈采青,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潇凌寒怒斥道,她就这么想给他塞女人?那她就要扶玉瑶做他的平妻,看她还能大度到几时?
“母亲,我要娶玉瑶做平妻,做妾太委屈她了。”潇凌寒昂着下巴跟查氏提议。
查氏垂下眸子,平息怒火,“我看做妾都抬举她了?她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做妾,要么落了发当姑子去。”
这沈采青能够接纳傅玉瑶做妾室来解决这丑闻,那是人大度,他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他也不想想,要是闹翻了,以后还怎么让沈采青外祖那边帮扶他平步青云?查氏心中盘算。
潇凌寒心中不服,他强烈抗议:“母亲!你不能这么做,玉瑶她毕竟生了……”话都嘴边,潇凌寒又咽了回去,他要是说出天宝,那岂不是就证明一开始他们就设计了沈采青,还要她养自己的私生子,他不能说。
“好了!你也不看看今天有多少人看到了此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私密物件都被人打捞了上来,这种女人怎么能抬为平妻?你是想让盛京的达官显贵都看你笑话不成?”查氏一把将下人递上来的兜肚扔在了傅玉瑶脸上。
潇凌寒默然,他也晓得了其中利害。
兜肚从傅玉瑶脸上滑落,她羞愤交加,还好她在慌乱之际把衣服穿上了,没被下人看光了身子,不然以这老太婆的行事怕是要她死了,天宝不能有这样的娘。
“就听采青的,赶紧把喜事办了,那个翠玉也一同纳了,也好多个人分分你的心,别被个狐狸精弄得五迷三道的。”查氏黑着脸,本来翠玉是她安插在沈采青身边的人,不过发生这种事情,沈采青都大度的不计较此事了,她也就顺她的意好了。
“是,母亲。”潇凌寒颓在地上应声,她连一个名分都做不了主。
……
“成了,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沈采青从梨香院回来,看到了正在洒扫的翠玉,跟她说道。
翠玉喜不自胜道:“谢谢夫人抬举,翠玉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她从来就不甘心只做一个丫鬟,现在夫人成全了她,也算她的恩人了。
“嗯。”沈采青径直回了房间,她坐在绣凳上,思索着今日之事,想不到潇凌寒母子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设计她了,还真是用心良苦!
她从茶壶里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心中似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如果不是他们一开始就欺骗了她,她何至于前世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不是想做人上人嘛!那她就要让他们做地狱之鬼!
碧桃提了一壶热茶过来,说道:“夫人,消息都放出去了。”
“好。”沈采青听着外边嘈杂声问道:“外面这是在干什么呢?”
碧桃扁扁嘴道:“下人们在外边挂红绸缎,红灯笼呢!”
“还真是迅速。”沈采青讥讽道。
翌日,威武将军府纳妾大喜,由于迎娶的妾室本就是在府里,也就省去用青布轿子从侧门迎娶进门的步骤了。
在他们南渊国, 纳妾形式简单,傅玉瑶和翠玉只需要祭拜家畜、井泉、灶王。
祭拜家畜,六畜兴旺,祭拜井泉,生生不息,祭拜灶王,是希望新妇进门能给家里带来吉祥好运。
而且娶妾是不需要拜天地拜高堂的,也不需要进行对拜,因为这是正室妻子才能有的礼仪,完成这些只需要给正室夫人敬茶即可。
只见傅玉瑶和翠玉二人身穿偏红色喜服,头上插上流苏簪子,戴着红色绢花。
翠玉端着一杯茶,先一步上前恭敬地道:“夫人,请用茶!”
沈采青坐在座位上泰然自若地接过那杯茶水啜了一口,随即从托盘上拿过红喜袋递给翠玉。
“谢谢夫人。”翠玉接过,心底欢喜,红喜袋就是利是封,夫人给她就代表接纳了她。
傅玉瑶面如土色,即使擦了很多的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了,她手指颤抖地端上那杯茶,紧绷着脸开口道:“夫人,请用茶!”
沈采青眸光一闪,她作势去接,刚碰到杯底,“哐当!”一声,茶杯四分五裂,水花飞溅。
“看来,傅姨太是不想敬我这杯茶啊!”沈采青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怒。
查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傅玉瑶,“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端杯茶也端不好,再去倒一杯过来。”
潇凌寒坐在旁边,本来想去替她解围,查氏一个刀眼过来,他瞬间咽了回去。
傅玉瑶忍住泪水,重新倒了一杯跪在沈采青的面前,“夫人,喝茶!”
刚刚她明明端的好好的,是沈采青故意给她的下马威,但是她又不好发作。
沈采青将茶杯接了过来,放在桌上,将托盘里的红喜袋递给她。
这里仪式刚结束,大门外边可十分热闹。
她们聚集在武威将军府门外议论。
“听说今天威武将军迎娶的其中一个姨娘是昨日跟他在假山石湖边偷情落水的那个女人。”
“是啊!我家里有里边当差的,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全身都湿透了,那女人身材可是火辣辣的。”
“我怎么听说这女人本来就是这将军的相好?私生子都有了。”
“可不,前脚刚带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进门,后脚这女人就进府了,现在还来个鸳鸯戏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说这将军也是的,喜欢女人就直接纳妾就好,何必偷偷摸摸?”
“听说那孩子本来是让他们家夫人来养的,这不就是混乱嫡庶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