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权戴着口罩墨镜，撑着把黑伞，小心翼翼地从去接他的车里出来，尽量急促地赶到了大壮住处，直到进了门，仍不忘四处环顾一番。
直到见到大壮，他才摘下口罩，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质问他：“你这个面壁者就是这么处理你的安全问题的？！随便派两个保镖一个司机就去接我了？！”
大壮看见泽权这副有些滑稽地打扮有些没忍住：“不是，哥们儿，你防什么呢？”
章泽权更加疑惑：“你认真的？你觉得有了智子你就能彻底防住ETO的攻击了？陈大壮，你知道他们只要搞一个自杀式袭击，比如某人装作油罐车驾驶员开着油罐车往你这撞，那三体人会替你甄别出这种带有伪装的攻击吗？或者说你会亲自处理智子传出来的所有消息？”他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大壮，仿佛在埋怨他的疏忽。
大壮这才恍然大悟露出抱歉的表情，不过不是为了他安保上的疏忽：“呃，我好像确实忘了告诉你其实原有的ETO组织已经全部被曝光落网了，现在其实没有专门针对面壁者的任何敌对组织了...抱歉哈。”
泽权花了几秒钟时间思考这意味着什么，然后把手里的伞往角落一丢：“你小子，不是整天跟我谈什么正义什么感情吗？最后干些事不也就跟我想的一样？”
“那可不得感谢您嘛，管理日常教育我人心险恶，突出一个名师出高徒。”大壮反唇相讥。
“不是啊老弟们，我才去上个厕所呢你们怎么就又杠上了？”杨子轩从门口走进来就听见群友掐架，摆出一副群主的架子来劝架，把两人拉到沙发上坐下。
因为现在不再是孤军奋战了，大壮决定把整座建筑的几个房间打通做会议或者办公室，本来还准备把单人间里那堆游戏设备搬出来搞个打机房，但是柯颖坚决反对，最后折中在这片空间外专门隔了个游戏室出来。
这时柯颖从旁边打印机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三人，因为是和章泽权第一次见面，他们互相点头算打过招呼。
她皱了下鼻子吗？她闻到我身上的汗臭？泽权尽量把脑子里那些敏感脆弱的想法驱散开，他是来这儿解决困扰他的问题本身，而不是把问题扩大化的。
柯颖说明纸上的内容：“这是智子列出的按照人类现有科技实践首先应该解决的几项瓶颈技术，我们商量好先从哪部分入手之后，它们就能打包把内容发给咱们。”
章泽权看着名单有些诧异：“你们到底是跟三体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到时候献祭十亿童男童女？他们舍得这么掏心掏肺？”
“可比那邪恶多了。”大壮敷衍回答，但没准备解释。章泽权朝他翻个白眼，继续看纸张上列出的内容
他的目光停在了生物学和医学相关的列表上，那里有三体人利用智子扫描人体后对地球人身体构造的一些资料目录，很醒目地写着体外定向克隆甚至克隆躯体实现意识传输的可能性。
快把这一点落实，他想喊出来，他太渴望这份奇迹了。
但他没有这么说，而是把纸上的目录扫了一遍后，将纸片放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有答案了？”杨子轩问他，他点点头。
其他三人其实已经先大致了解了下纸上的内容，不过谁都没把握去预测先让三体人下放什么科技。
“首先是它们的文学和历史，当然，是三体文。”章泽权很笃定地说出了一个目录里没有的答案。
“三体人已经在和ETO的交流中学会了翻译理解地球上的大部分语言...”大壮想跟他解释。
“你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吧，面壁者大人？你在PDC听证会上可是信誓旦旦说的拦截的三体人情报。”他想尽量收敛住对大壮的攻击性，但效果不如预期。
还好大壮在思考他说的话，没心思和他斗嘴：“...所以我得把这些故意的情报伪装成三体人无意中透露的，这也是在降低其他人对我们的怀疑。”
杨子轩在被提醒后也补充道：“不止如此，到现在为止，大部分地球人不是把三体人当神就是高位文明，就是因为我们本身的信息不对等，在智子对外沉默后，三体人对其他人就是黑箱状态，人们会自然地畏惧它们。”
柯颖最后总结：“我们首先该做的是把大家对它们的印象拉到和人类一个水平，止住正在弥漫的绝望。”
至少在提醒后他们的思维可以跟上自己，章泽权很久没有这种和人痛快交流的体验了，竟然觉得有些愉悦。
他又在最后补充说：“不止如此，在把旧神拉下圣山的时候，人们还会热衷于捧上一个新神做象征昭示胜利，我们还最好要握住这次机会。”
“第一个破解三体文字的人，第一个把三体人未主动透露给我们的信息偷来的人，他将是窃取外星人科技火种的新时代普罗米修斯，我们说不定得找一个语言学相关的队友。”章泽权正在思考可行性方案。
然后大壮和杨子轩一起转头看向柯颖，章泽权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也抬起头看向柯颖。
和三人对视后，柯颖明白了大家都在想什么：“我不能拒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