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狗日的是谁？”大壮感到血气上头，视野周围因为白幕攻击留下的飞蚊症又加重了。
智子投影的字幕很快显示了那个兜帽客的信息：“莫里茨·库什潘，国籍瑞士，自称要帮助我们处理掉面壁者，之前的白幕攻击就是他的提案。”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大壮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明雪的安危，然后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人为什么会想到用明雪的性命来威胁大壮？
按道理，即使是当时在雷达峰顶直接接触了大壮对明雪表白的那几个人，因为都没有了解到他和明雪两个人的所有前期接触，且当时地球智子数量也足够少没有被全程监视，因此不可能会有人真的判断大壮因为喜欢明雪还会为她做出足够多牺牲的。
甚至这一点大壮自己都没有料到，即使他很罕见地鼓起了勇气跟明雪表白，还暗自下决心要为她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但在此之前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一个从未明确说过喜欢自己的姑娘牺牲太多甚至生命。
但是在看到明雪昏迷中的脸上流露出的那一抹脆弱和不安后，大壮发现自己其实只有一个答案了。
“我必须去救她。”他轻声但坚定地说。
“关于这一点，我们不建议您亲自行动，大壮先生，在您决定跟我们合作的这段时间里，莫里茨已经在明雪居住点附近布置好了一些组织营救计划的陷阱，从功能看，很可能就是专门引诱你去营救的。”智子打出字幕。
“明雪家里？这个卵人为什么会在明雪家里？！”大壮不知怎么有点晕，我都没去过啊妈的。
字幕回答：“在之前他用代号‘阿泰尔’在《三体》游戏里和ETO做交流，作为消灭您的条件之一，他从我们这里和明雪的信息库中收集整理了对您的抹杀计划，应该是在那时他得到了明雪住址的情报。”
“你们想杀我想到随便外包给不认识的恐怖分子了？”大壮已经从刚得到消息时的震惊中缓了过来，现在正在愤怒的驱使下思考着对策。
“这曾经是我们最有希望制止您计划的方式。”字幕解释。
不过大壮没什么心情去贬低三体人的策略了，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点：“现在那个莫里茨，他知道你们已经跟我达成合作了吗？”
“不，在您进入新红岸发射基地后，我们就单向隐藏起了所有和您有关的情报，只告诉了他们，我们终止了对您的白幕攻击。”
“那就好，这估计是你们第一次运用欺瞒这个行为带来正面结果。”得知自己仍占有一定情报优势，大壮放心了一些。
他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计划，向智子要求道：“现在你们要协助我把明雪救出来，如果失败，不管是我死了还是明雪受伤了，我保证后果会很严重。”
“是的，我们当然会。”三体人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回复。
“很好，第一件事，告诉莫里茨，我正在前往他设的陷阱中，当然，对话过程中要隐藏我们已经达成合作这件事，一个小技巧是，说的越少，错的越少。要是有什么回复，可以先向我征询一下意见。”想到现在自己在教外星人撒谎，大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件事，告诉我他们的位置，我现在就得出发了。”
两个智子的投影一个显示了具体到门牌号的位置，一个显示了那处建筑的俯视图。
是那天明雪带他去的那栋老旧居民楼，原来她和他的距离从来不算远，大壮愣了一下。
“第三件事，别搁那儿投影了，赶紧缩回来用视网膜字幕交流，我要叫人了。”
说完，大壮就打开门冲出了房间，大声喊史强的名字。
十五分钟后，大壮上了武警反恐部队的车，在此之前，他从史强手里接过了从瑞士警务系统里找到的关于莫里茨·库什潘的资料。
然后大壮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因为他是一个知名独立游戏作者。
在2005年，steam还没有问世，独立游戏的宣传和销售都处在一个不算友好的环境里。但15岁的莫里茨在他的独立游戏处女作《颠倒规则》里靠过硬的玩法和完整的流程，以及当时相当新颖的META游戏元素，让作品销量达到了20万份。
这对单人开发者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大壮见过的对他最吹捧的游戏媒体甚至把他和约翰·卡马克相提并论。
但是他在拿出处女作过后拒绝了几乎所有媒体的采访，大家对他的一切描述都来自他的同学家长。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有些怪异，喜欢游戏的家伙”。
大壮玩过那个游戏，他记忆深刻，玩法无可挑剔，程序优化丝滑惊艳，但故事内核却充斥着一种迷幻颓废的气质。
作者是一个狂妄自大的混蛋，但是也同样天才。在通关完游戏后，这是大壮对他的印象。
现在大壮知道了，除了这些特质外，游戏里展现出的疯狂气息其实不是为艺术表达服务，而是作者本人精神状态的映射。
他继续看莫里茨的履历，却发现连带他的一切记录都很模糊，几乎趋近于无，他一直在刻意降低他在社会里的存在感。
很有可能，他一直都在谋划一些事件，只是正好找到了一个最显眼的目标：面壁者。
在去往大壮报出地址的车上，大家都没有对这次行动的目的提问，只是坐在旁边的史强问了些情报相关的事。
因为车里还坐着包括大史在内的一众武警，大壮捂住嘴，几乎无声地用唇语向智子提问，要求它提供更多他们知道的关于莫里茨的情报。
大壮从视网膜上看完了莫里茨和ETO接触的全过程，更加确定了这就是个玩游戏玩出中二病的小屁孩，把现实世界当成游戏，热衷于在其中找到BUG，像研究游戏邪道通关一样去研究社会规则并试图打破它。
虽然他恐怖的行动力与判断力让他有这个资本，这个现在才十七岁的小子可能还不知道，他现在正在被两个文明共同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