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作战中心，大壮一直等着昨晚的观测结果。
一直到接近中午，大壮才被人专门领到一楼大厅，说是开什么会。
大厅里本就拥挤，现在更是每个座位上都挤着人，大壮只好在最后排站着。
不过他看到中间位置有人向他招手，才看见杨子轩居然早就到了，还非常嚣张地一人占着两个位置，似乎专门在等他。
大壮挤过去，明显感觉到周围人有些不满的眼神，但总比站着强，于是谢过杨子轩，坐下了。
“怎么样，大壮老弟，你轩哥我义气吧？”杨子轩小声说。
从语气到行为，大壮觉得杨子轩今天都和第一次见面时他那种斯文败类的印象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儿群主，你喝醉了酒还没醒呢？”
“不至于，不过本性已经暴露了，那也就不用再装了嘛。”他依旧低声说道。
确实，昨天喝醉之后，杨子轩暴露出的戾气和不羁倒着实让大壮有些吃惊。
原来平日里那种文绉绉的感觉真的可以靠装出来的。大壮有点佩服。
会议开场没有太多介绍，直接由一位陆军中将主持，大壮猜他就是常伟思。
“会议开始，同志们。”他直入主题。“这次会议各个全球各个战区都有远程参与，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一项可能的突破。”
“一直以来，我们尽管对敌方的组织结构、人员构成有了一定了解，但是他们的技术对我们基本实现了封锁，来我们在上面的努力都毫无成果。”
“我相信与会的诸位专家学者们最有感触，但是现在我们似乎终于摸到了一点规律。”他拍拍手里的资料。
很薄的三张A4纸，大壮打开他面前那份复印件，第一页前半截用非常规整学术的公文体阐述了他提出的验证假说，之后就是一大堆专业数据表格了。
“后面就是你要的各个观测站和加速器的数据。”杨子轩在一旁小声解释。
大家似乎也都看完了这份资料，会场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声。
然后会场前列一个老者站起来说：“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我们没法排除这是实验和观测误差的可能。”
他的声音疲惫又浑浊，但大壮从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谢顶的头皮和花白散乱的头发。
杨子轩继续在一旁小声介绍：“研究高能物理的泰斗，圈子里的小道消息，国内最先被逼出精神状态问题的就有这位。”语气里不知是同情或是不屑。
常伟思将军点头：“当然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性，但那之后可以再慢慢核对。现在想请教各位专业人士的是，作为目前唯一的理论突破口，有没有能完善这个结论或假说的想法？”
“当然有，将军。”这次是杨子轩开口了。在站起来前，他还贱兮兮地冲大壮眨了下眼。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令大壮不爽的慢条斯理：“各位，这是两个小时前NASA最新传回的PnckⅡ号宇宙背景辐射观测卫星的观测数据，结果呢，很有意思，和地球轨道上的普朗克1号、地表观测站的诡异波动都完全不同。”
接着，他又慢悠悠地将大壮预料之中的结论分析出来，最后他志得意满地总结道：“对方只是在操纵火星轨道之内，到包含地球在轨卫星这么一个区间内的宇宙辐射观测。”
现场的躁动声更大，所有人都在思考和讨论这意味着什么。
“白费力气。”这次是一个中年人站起来，他双眼通红，背也有些佝偻。
“这样证明，也不过是给被封死的基础科学牢笼撬开了一条缝，我们还是会困死在里面。”
他的语气甚至带点哭腔。
这时同声传译发过来欧洲会场的消息：“我们战区的一位被视网膜倒计时困扰的科学家声称，在这份资料里标明的宇宙闪烁时间段里，确实感觉到了倒计时图像有轻微闪烁。”
“很好，各位同志，这就证明，我们这次实验不光证实了敌人的科技不光在物理层面有局限，在功率或者并行处理的事件数量上也有极限。”又是杨子轩第一个反应过来，总结道。
刚刚站起来反驳的中年人愣了一下，嘴里喃喃着“没用的，没用的...”颓然坐了下去。
但是大壮分明有一瞬间看见了他眼里闪出了光。
作战中心突然爆发出激动的交流声，大壮看到有人似乎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也有人正四处借笔想要核算什么数据。甚至有人在抹眼泪。
一片混乱中，会议结束了，所有人都亢奋地表达着什么，在被杨子轩拽出作战中心前，他看见常伟思将军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点了点头。
终于出了房间，大壮才发现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他猛吸一口新鲜空气，调侃起杨子轩来：“可以啊轩哥，这次会议副本，你主力输出啊。”
“本来还以为那些人会更兴奋乐观点的。”谁知道刚刚还志得意满发言的杨子轩，竟然有些情绪低落。
看来他真的很希望学界的氛围能更乐观一些。大壮想找些什么话安慰，却看见汪淼朝他们走了过来。
汪淼是过来道谢的，他感谢大壮的假说确实给了他一些信心，但大壮能看出给的信心不多。
大壮简单地介绍汪和杨认识一下，两人互相寒暄一番。
谈及杨子轩的专业，汪淼突然问及他是否认识叶文洁。
叶文洁退休前教授天体物理，汪淼刚刚才受叶文洁帮助联系了观测站，有所联想很正常。
“叶文洁老师？我之前在国内的一个高校交流活动上认识过几位她的学生，谈到导师的问题时他们都很尊敬叶老师，评价很高。不过我们没直接见过面。”杨子轩回答。
随后补充道：“而且他是我一个朋友丁仪的女友的母亲。”
“您认识丁仪？”
“是的，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最近经历了很多...不太好的事。”
两人聊到这个话题，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大壮问汪淼是不是准备去看望一下叶文洁。
汪淼看了一眼大壮，似乎对他这种读心术一样的能力感到习惯了。
他回答：“本来今早之前都心烦意乱，但小陈你的推理结果让我安心不少，加上丁博士嘱托，我确实准备下午去拜访叶老师，向她道个谢。”
“我也一起去吧，杨冬的死对丁仪和叶老师的打击很大，或许这个结论能安慰一下叶老师。”杨子轩说。
那可不一定！大壮突然背后一激灵，这两人现在是准备跟敌方最高领袖说我们了解什么情报了是吧？！
杨子轩又看向大壮：“大壮老弟也一起吧，这个推论是你提出的。”
“我？不太好吧？”他下意识拒绝，但是鬼知道这两个羊入虎口的家伙会说些什么，只能跟上去见招拆招了。
大壮心一横，又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