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被吓坏了？”
柳羡说着，他将手裹在衣袖内，用衣袖擦拭着冥穆的眼角。
后者原本隐忍的情绪瞬间崩溃，泪水夺眶而出，手死死的抓着柳羡的手臂无声的哭泣。
冥穆泪水不止，柳羡笨拙的抬手一下下擦着冥穆的眼角。
没过多久，柳羡的衣袖被冥穆的眼泪浸湿，柳羡清冷的眼眸一时慌了神。
他笨拙的将兔子灯掏出来，放在冥穆面前：“……兔子灯还你，可好？”
冥穆仰头，他鼓着包子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柳羡喉结上下滚动，手足无措：“那……那我帮你补好兔子灯的另一只耳朵，可好？”
冥穆垂眸，他嘟着嘴巴，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想些什么。
柳羡没哄过人，但他安抚过小白和小黑。
柳羡脑海里闪过之前安慰小白的样子。
他抬手，用两根手指挠了挠冥穆的下巴，“别哭了。”
冥穆眼神古怪的看着柳羡的动作，前者抬手，手掌轻轻地打在柳羡的手背上。
他将他当成什么了？
宠物吗？
他才不是……
冥穆的脑袋忽然被柳羡的手掌贴住。
柳羡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卖，但如今我买下了你，女儿流血不流泪，我希望你能坚强。”
冥穆深深地看了一眼柳羡，面前的这个人和300年前教导他的师尊很不一样。
冥穆扭头，侧脸对着柳羡。
身后的烟花不知绽放了多久，柳羡仰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夜色。
“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走？
冥穆双肩颤动，不知哪个字触动了他敏感的心弦，他扭头看向柳羡，发现人已离开，只留下一个银色面具，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他，走了。
他！走了! !
冥穆情绪不稳，闷哼一声，一口鲜血突然从嘴角溢出。
冥穆身体发颤，双腿发软。
他忽然想起八年前的那个洞口，少年柳羡在寻他的一个朋友。
他忽然后悔，目光不确定地凝视。
这一世，柳羡身边不再只有他一人，他跟其他人有了羁绊，师尊的目光不再只有他了。
冥穆心口绞痛，指尖发烫，手背青筋显露。
冥穆低头，骨子里显出卑微。
八年前，他曾以为自己只要在远处观望，只要看着柳羡平安就好。
八年后，当他再次抓紧柳羡的衣袖，他便知道八年前的妄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冥穆纯净的眼眸，瞬间变得邪气深邃，一口白牙沾着血迹，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正当这时，一股熟悉的声线传入脑海——
“我尝试做了很多个兔耳朵……但都没能将原本的兔子灯还原，你看看哪个合适？”
冥穆身形一僵，眼神闪过错愕，他悄然低头，抬手用衣袖擦拭着染血的唇角。
三千墨发随意披散，遮住了他眸子里阴郁的情绪。
冥穆悄然转眸，微红的眼尾扫过面前十余个兔耳朵。
有用水草编制的，有用茉莉花编制的，有用花朵编制的……
所有的兔耳朵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形状，但都和原因有的不符。
冥穆的眼眸倒没在意兔耳朵的形状，他直愣愣的看着柳羡手指——
那里有被水草划伤的，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柳羡手指一顿，略显笨拙的回答：“我不太会做手工，这些兔耳朵是我目前的手艺里能够做到的。”
冥穆眸子讪笑，粉嫩的指尖在兔耳朵里挑挑选选。
随后挑了一根用狗尾巴草编制的兔耳。
他将狗尾巴兔耳，插在原有的兔子灯上。
原本可爱的兔子灯上，多了一只绿色的兔耳朵。
柳羡单手将坐在地上的冥穆带起：“姑娘，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家了。”
家？
冥穆看着柳羡，贝齿轻咬唇瓣。
他早就没有家了。
柳羡沉声：“要不你现在别处将就一晚，我给你寻一处安稳之地……”
冥穆目光铮铮，随后他拉过柳羡的手，在她的掌心上写下——
【我没有家了。】
【你将我买下，我的命，归你。】
冥穆的指尖在掌心上划下，柳羡原本冰冷的掌心感受到一抹炽热，他猛然收回掌心，握拳放在身后。
“……我只能收留你一晚，之后我会给你一些盘缠，也算是目前我能给予的帮助……”
柳羡突然回避了她的视线，冥穆扬起一抹浅笑，心底却在寸寸变凉。
柳羡最后，也只给冥穆找了一间近邻的客栈。
柳羡吩咐好客栈里的小二，给足了小费，他吩咐了几句后便离开。
冥穆的模式一直随着柳羡的身影。
他发现自己自从解开了封印，原本失去的四感，解封了一感。
每一次的解封都是随机的，这一次他运气好，解封的是视觉。
这一世的柳羡跟上辈子的柳羡之，模样上有六分相似。
这一世的柳羡样貌更盛。
冥穆闭眼，似乎在感受柳羡的灵魂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冥穆睁眼。
他从衣袖里掏出柳羡做的兔耳朵。
他手指微转，掌心出现一道黑色的火焰。
随之，火焰内呈现出一个金色镶边的盒子。
冥穆小心翼翼地将兔耳朵放在盒内，他双手握着盒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喋血的笑意。
几个瞬息之间，身影早已闪出客栈之外。
*
“嘶——操尼妈的，到手的妮子居然长翅膀飞了!”
寸头男一瘸一拐地杵着铁锤，走在小巷内。
忽然，他的眼睛轻蔑地看着那串兔子状的糖葫芦。
他想也没想的扬手，将糖葫芦狠狠的摔在地上。
正当这时，他的右手忽然跟身体脱节。
一朵红色的花朵，突然长在他的胳膊肘处。
紧接着，红花瞬间生长蔓延整条手臂。
“啊——鬼啊!!”
寸头男看着失去知觉的手臂，只觉得恐惧瞬间袭满全身，让他短暂的失去行动能力。
原本落地的糖葫芦悬浮在空中，被一团光芒裹住。
那道光芒朝着冥穆的方向飞去。
冥穆单手稳稳的拿着糖葫芦，眼睛闪着兴奋。
这就是他的身价呀……
冥穆脑海里瞬间闪过寸头男将他的‘身价’砸向地面。
他瞬间变脸，脸色闪过阴狠。
他一抬手，红色花朵瞬间绽放，寸头男的呜咽被吞入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