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个的小鼻涕虫就那样习惯性的往床上一跳,然后便毫无意外的坐在了床上不能动弹的某个木乃伊腿上。
小鼻涕虫看似不大,本身还没二两肉。但架不住这小家伙跳那么一下子。
只把个陈行道痛的龇牙咧嘴。
小家伙一骨碌就溜了下来,一脸惊慌失措,那清凉的鼻涕都快溜进嘴里了也不敢吸溜一下。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的行道哥哥。
李辰安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大一小。突然有种错觉,发现这两个家伙颇有相似之处。
于是,小鼻涕虫就那样,像个向先生汇报学业的顽童,乖乖站在那里把今天凌晨看见的乖乖讲了个通透。
。。。。。。
凌晨,鸡叫头遍,被尿憋醒的小鼻涕虫溜下床,给院子前的那棵大柳树下开的特茂盛的花花草草浇了一遍肥。
打了个冷颤的小鼻涕虫睡眼惺忪的瞄了下行道哥哥家。却不想发现他家灯已经亮了。
瞄了眼娘亲的房间,小家伙就着月色,撒丫子就往下巷的巷尾跑去。
昨晚陈行道去了拔剑寨,按惯例他会给小家伙带两颗糖。不知为啥,对于陈行道给的任何东西,那就是比别人的好。
刚跑到王胖子他们家拐角,正好可以看到陈行道的院子的时候,小鼻涕虫来了个急刹车。胡乱抹了把鼻涕,退后两步躲到了墙角。
小家伙就那样看到了让他震撼一生的一幕。一个一脸猥琐的家伙,站在陈行道院子里,左右看了看,一跺脚就像那打挺虫一样往天上飞去。
帅不过三秒,那家伙就又从天上掉了下来。摔的灰头土脸。不过屁事没有。就那样一闪一闪的从自己身旁闪过去消失在山道上了。
经过小家伙身旁的时候,还冲他咧嘴笑了一下。把个小鼻涕虫吓得两股颤颤。
“还好大爷我刚拉了泡!要不然那东西非的给本大爷吓尿不可!”小鼻涕虫拍了拍自己胸口“你们说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脏东西啊?还是说是个鬼?”
“鬼倒没可能,不过你小子烧了高香,可能遇到山上的神仙了。”李辰安和陈行道二人相视一笑。站起来拍了拍小家伙的头。
“别动你大爷的头!”小鼻涕一下就炸毛了。大大的眼睛瞪着李辰安。
李辰安怏怏收回手,尴尬的咳嗽了两下,真是个小刺猬。李辰安不岔的想到。
“看来我肯定是被小赑见到的那个山上高人送回的。只是?他会是谁呢?”陈行道小声嘀咕道。对于山上之人,他早已深信不疑。所以也没那么神奇。
“管他是谁?何必庸人自扰?山人不见自有因,日落云散现星河。”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一袭白衣胜雪,白发白须的老夫子笑盈盈飘然而至。
“先生!”李辰安和那叉着腰的小鼻涕虫连忙躬身行礼。
老夫子笑着受了。“我来瞧瞧行道,顺带说些事。”
“好,先生先聊着,我出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李辰安顺手把那竹椅搬到老夫子身后放好,便揖了一礼,出门去了。
隔了两秒。探回头来,一把扯过那挂着鼻涕还愣在那里的小子,顺手带上了门。门外一阵大呼小叫。
老夫子笑着坐了下来,“好些了没?”不待床上的少年开口,老夫子便又自说自话道:“哦,也对!还不能动,自然算不上好些了。不过老张头的药。也快,将养个三两天,下床乱跑不是问题。”
床上的少年心底暗暗腹诽:你都不知道我伤的咋样,就这么肯定三两天能下地乱跑?不过嘴上还是暗戳戳扎刺道:“先生费心啦,只要不死,十天半月就很好啦!三两天不敢奢求,我们这种野孩子哪有这般命啊!”
老夫子哈哈一笑,好似听不明白,只不过多少有些苦涩味道。
“还有半月立秋,二八少年,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老夫子从那广袖中掏出了几样东西。
一块比巴掌略小些的玉壁,吊坠上红丝似血。上面一面刻义门两字,一面刻江陵而字。
“当初给你讲过,那年在这万古河拾到你时,便知你姓氏,其实皆因这玉壁已说的明明白白了。但又因兹事体大,不得透漏半点风声,所以瞒你至今日。”
老夫子叹了口气,继续郑重说道“这块玉壁,你且收好,不可与任何人知晓。因果之大,我们这方天下,也承受不起。”
“先生。通过这方玉壁我能找到到自己的爹娘吗?”陈行道迟疑很久,还是问出了压抑在自己心中十几年的问题。
“这正是我今天准备给你说的,你之父母,大概率是不在人世了。这在很久之前,我便同你讲过。让你早日接受,总比日后失望要好的多。”老夫子将那玉壁轻轻拽入陈行道的手心。
“这江陵二字,便是一大禁忌。出了我们这村子,不要轻易念起。免得生出因果感应,你应付不来的。”轻轻叹了口气,老夫子定定看着少年接着说道。“过去十几年,非是我胆小,我也怕这村子沾上因果,所以便让吴屠夫替我扶养你。只可惜。。。只可惜。。。唉不说也罢!愚妇愚算计!可笑至极啊!”
“后来,本来是想你安然到了十六岁便将这些东西给你,却不想。。。那混账还是出手了。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老夫子大有命运不济的感觉,却也有一种释然。
陈行道只觉得云里雾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又不知从何问起,便干脆不发一言。只呆呆的把个老夫子瞧着。
“想必,昨晚你也知道了,自己是不是只觉心有万千气象,便怒发冲冠,再然后便一拳打碎了那畜生头颅?”老夫子只当没瞧见少年的灼灼眼神,轻声问道。
陈行道便细细想了许久,是的了,当时那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只觉得心有沟壑,不填不平。又觉得愤意难平,不吐不快!便有了那有如神助的一拳!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当时情况危急,有人助你打开了修行之门。至于是谁,暂且不与你知。此般神通,只在圣贤文章里。你年幼时让你多习圣贤文章,你却是不甚在意,从今日起不可懈怠!”说到此句,老夫子加重了几分,毋容置疑。
陈行道之前虽有委屈,且和老夫子置气之举,但此时却还是轻声说到“先生,行道知晓了。以后定当谨记先生教诲。”
老夫子一脸我心甚慰的表情。拿出第二件物件,却是一泛黄册子。上书《大成撼天》“这是当年随你一起放置的拳谱。应当是你的家传拳法,故我也没怎的深入研究过,既然你已打开了穴窍,便自行习练吧。切记,再不可拱手让人丢了自己机缘。至于我那袖里乾坤,也是大道。以后你自会明白。所以也别放下,就当为了先生的一点私心吧。修行时如有问题,可以问我。”这是老夫子第一次正面承认当初的‘唯手熟耳’不是旁门左道,而是修行大道。
最后,老夫子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快速放入少年枕头下。却是河下书院的竹子雕成的一块牌子。那方形牌子开的歪歪扭扭,毫不规则。
上书: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竹片虽丑,字却古朴洒脱,既有勉励,也有祝愿。自然是老夫子的手笔。
“此简务必贴身,不可丢失。”瞥见少年嫌弃的表情,老夫子有些老脸微烫。但还是正色道。
少年点了点头,接着便毫不客气的蹦出两个字“真丑!”
老夫子一刹那急火攻心,差点暴走,一辈子的修身养性功夫差点就毁于少年之口。猛地站起,房门自开,愤愤然去了!
一道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玉树临风前,驴骡正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