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失败了。
在鸦部的人没有按计划回来之时，柳质濯便知道，刺杀失败了。
可是，怎么会失败呢？
他这次为了万无一失，几乎让鸦部武功最好的五人尽数出动，除了留在父亲身边护卫的两人，这是鸦部最为精锐的力量了。
在那之前，他更是提前让誉王府安插好的内应，也就是誉王身边暗卫里的桩子，提前将其他暗卫放倒，为鸦部的刺杀留足了时间和机会。
可就算这样，还是失败了。
而且，居然一个人都未回来。
柳质濯忐忑不安地等着自己父亲醒来。
在柳腾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后，他也顾不得被斥责或是怎样，迅速将这一切告知了柳腾。
柳腾沉默了许久。
他也没想到，誉王这个草包居然真的能躲过这次刺杀。
“吩咐人，去将皇都大营的周将军，以及禁军统领王大人的家眷请来过府一聚吧。而后，去请这两位大人来府上一趟，若是他们有所犹豫，那便砍削掉他们最在乎的那个家眷的左耳，放在锦盒中给他们送去。”
柳腾病殃殃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十足的胆寒。
柳质濯丝毫质疑也无，立刻点头去办。
于是，第三日晚间，周将军和王大人按照吩咐，来到了闵安公府上。
他们脸上或有不甘，或有愤怒，但最终也只化作了无奈。
“闵安公大人，请吩咐。”
周将军几乎没抵抗，便顺从了。
王大人倒是有些骨气，毕竟他是禁军统领，护卫皇宫安全，乃是先帝留给符琛的人，自然是没那么好策反的。
可再硬的骨头，在见到了那匣子里的耳朵后，也全都软了下来。
他的小孙女才刚刚满月，他每日抱在怀中爱都爱不够。
他还特意让夫人去打了许多漂亮的首饰，其中就有好多对漂亮的耳坠。
他想着，等小孙女再大一些，一定要让她成为整个皇都最漂亮最开心的姑娘。
可如今，她不过在襁褓中，就已经失去了一只耳朵。
那些好看的耳坠，或许她日后也无法再戴了。
王大人没办法。
他的忠心，终究还是输给了自己的私心。
“两位大人不必如今紧张，今日找你们前来，是为了共图大业。”
柳腾如今被病痛折磨，说话都不如何利索了。
可他的话，依旧让底下跪着的两人都浑身一寒。
两人在闵安公府待了许久，直到深夜方才蹒跚离开。
门口处，二人苦笑相视一眼。
他们，是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了啊。
而誉王府中，也正紧锣密鼓地忙活着。
得到了那架连环机关弩后，誉王便立刻安排人前去拆解制作，力求三日之内制造出百架一样的机关弩。
他手底下有数百私兵，同时他以未来后位为交换，获得了勇毅侯的支持。
武毅侯的手底下，有数千驻扎在皇都周围的属兵。
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兵。
而且，有了这连环机关弩，符珩有把握，哪怕只有几千兵马，他也能稳稳拿捏住如今皇都的局势。
他自然也从探子处得知，皇都大营的将军和禁军统领都深夜前去了闵安公府。
他也丝毫不惧。
马上，就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刻了。
鹿死谁手，马上就见分晓了。
动手的前一夜，宿鸢找到了符珩。
“殿下，姚舜章，您准备如何处理？还有明德公主，她如今可在宫中侍奉太后。若真起了乱子，公主身怀六甲，怕是……”
符珩的眼神一下凌厉了起来。
行刺之事发生的当夜，先生便给他分析了刺杀的情况。
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姚舜章，应当是背叛了誉王。
否则，闵安公父子不会如此孤注一掷地刺杀誉王。
毕竟，只是谣传誉王对其动手，但要是讲真凭实据，那还是没有的。
柳腾向来谨慎，不会如此莽撞出手。
可蛊虫一事姚舜章如何知晓？
誉王只看到容时先生叹了口气。
“这也怪草民。公主因着草民缘故，频繁造访誉王府，那日草民与殿下在屋内说这蛊虫之时，只以为外头并无旁人，可后来草民发现外头伺候的婢女神色有异，后来旁敲侧击，得知那时明德公主曾来过。”
皇姐曾来过？
她为何不出声？
誉王的神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他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因为自己对皇姐的信任，所以这誉王府的一切对皇姐来说也都是不设防的。
所以，她可以轻易命令誉王府的仆从，对她的到来保持沉默。
将自己和先生都瞒了过去。
而后，不知意外还是怎的，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姚舜章。
而姚舜章已然背叛了自己。
这层层关系下来，最后导致了这场致命刺杀。
符珩无法忘记那三道剑光同时朝自己袭来之时，自己内心的惊恐和害怕。
若不是先生，他早就死在了当场。
只有自己傻乎乎地在乎骨肉亲情。
或许在皇姐心中，自己的夫婿，更重过弟弟。
回过神来，符珩冷声道，“皇姐身为公主，自然该护卫符家的皇室正统之名，与本王和母后站在一起，平息叛乱。若真有意外发生，本王必定会给予皇姐嫡长公主的追封，更会善待她的孩子。”
前提，是那个孩子能活下来。
他略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了一些。
“至于姚舜章，他既然投靠了柳腾父子，想来那日也会一并入宫，妄图谋求一个从龙之功。既如此，本王就成全了他。用他的血，来染一染本王的剑锋！”
符珩，此刻已经将所有亲情都抛在了脑后。
他谁都不需要，有先生在，大位必然是自己的。
宿鸢“欣慰”点了点头。
“殿下能想明白，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从柳腾寿宴之时，宿鸢故意吸引明德公主的注意，让她频繁来往誉王府，便是为了符珩能够下意识相信，符瑾柔真的听到了那日两人的密谈。
可符瑾柔真听到了吗？
混淆符下，王府的下人脑海中，只会有自己灌输进去的那个事实。
明德公主未曾通传便进了院子，而后不知听了什么，勒令所有人不许提及她曾经来过，而后便悄无声息地走了。
至于公主府的人，符珩根本不会信她们的话。
谁让，自己是他最信任的容时先生呢。
两次救了他性命的容时先生的话，自然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