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秦旎才跟着律师悠悠从公安局出来。
“嗯，好……我知道，您放心……行，我考虑考虑……放心吧，真没多大事，嗯，嗯……”
门口的一辆车前，男人还是和刚才穿着一样的黑色大衣，正在打电话。她怎么也没想到门口等她的是徐衍。
见她出来，他打着电话示意那个律师先走。
那律师看看秦旎又冲他点点头后迈步就走。
“行，好，先挂了啊二叔。”
徐衍挂断电话，看着垂着脑袋就差把“我闯祸了”写在脑门上的女孩慢吞吞走过来时竟是笑了出来。
“谢谢你。”刚才的律师大概率是徐衍请来的也就没在意他的笑。
人家都这么帮她了笑两声怎么了。
看着眼前表情无辜还有点可怜巴巴地，小声说话的人，徐衍忍住想要揉揉她脑袋的冲动询问：“没事吧。”
秦旎摇摇头问：“喻喻怎么样。”
“她没事，跟着荆禹州去医院了。”有荆禹州护着，人能有什么事。
“去哪儿？”
秦旎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秦喻不在，她不想回秦家，犹豫之际，身后一道急促地声音传来。
“等一下，秦小姐，您等一下。”
秦旎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向他们跑来。
“秦小姐您好，我是陈静的父亲。”
陈静是刚才行凶的女生。
“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我家静静她还小，她从小没了妈，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我惯坏了她，要怪就怪我，你们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起诉她……她是今年的高考生，她还要考大学，无论赔多少钱都行。”
辛苦的父亲为了他的女儿低声下气地求人。
真好啊。
可是……
陈静行凶是事实，难不成真的要行凶成功了再去追究责任？秦旎简直难以想象，如果当时没有荆禹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见她不说话，陈父接着出口强调：“她是今年的高考生，要是这样她会就在档案，那她这后半辈子就毁了，天下父母谁不为儿女考虑，你就当卖我个人情。”
因为那女生拿了刀，秦旎打她完全是为了自保，然后被判为正当防卫，但那女生持刀行凶，虽未构成伤害，也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拘留。
？道德绑架？那他可错了。
她这个人最是软硬不吃，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秦旎扭头就要走，外面这么冷，她可不想在这里听一些废话。
徐衍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进去，转而又对身后的人说：“高考生啊，满十八了吧，成年了吧？那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您也别来这一出，要不是我们的人提供了监控录像，您女儿还要反告我们群殴她。”
“这世道没道理我求求你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干坏事。”
……………
车内暖气开的十足，秦旎靠在座椅上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他刚才的话。
是啊，这世道，没道理我求求你就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去哪儿？”徐衍再次询问。
“……去北城山水吧。”她思忖良久道。
宠物医院营业了，今天早上回秦旎那拿东西的时候还特地把三儿从大爷那边接回来，明天要给送到宠物医院打疫苗，忙都要忙死了，好好的生日宴结果还出个这个岔子，真够让人生气。
“好。”
又下雪了，天空中飞飞扬扬的小朵小朵的雪花慢慢洒落，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她还是坐上了他的车，还是副驾，弥补了上次的遗憾。
遗憾一个个填满，那愿望成真也就不远了。
一路无语，到达目的地，雪还是不大不小的下着，有几分浪漫的感觉。
秦旎想拍照给外婆看看，但是自己拍的几张只能看到她半个身子，看不到雪景。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实施。
“徐衍？”
徐衍正在后面跟他二叔掰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对方知道今天惹事的不是他，冷不丁就听到一声清软的叫声。
抬头，路灯下女孩红扑扑的脸看着他，“你能帮我拍个照片吗，我自己拍的总是不太好……”我想给我外婆看看我和这里的雪。
“好。”她话还没说完，徐衍就答应了，“用我的手机吧，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好。”
秦旎摆好姿势，站在那里，举着永不过时的剪刀手。
她很少拍照，除了上回第一次穿上白大褂。
平心而论她觉得自己长的还算可以，路灯的角度找的也好，就像馨悦说的，她可以有很强的氛围感。
她这次也是故意的。
徐衍举起手机，拍照，定格。
他一直以为她是染发了，原来并不是，只是头发太黑黑到发蓝而已。
下雪，路灯以及路灯下的女孩，看上去十分美好。
“可以了，今天谢谢你。”意思是：可以了，你能走了。
“说送你回家，就是送你到家门口。”徐衍慢悠悠地说着，不知为何语气中带着些无赖。
电梯口，
“我到了，拐角那家就是。”秦旎指着给他看，“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次又一次道谢。
徐衍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看得出来，拍照片的人技术不错，当然了，人长的也不错……
秦旎从包包里翻出钥匙，转动，门开了。
她脸色顿时变了，她有个习惯，喜欢锁门的时候锁两圈，可刚刚她扭了一圈人就来了，这说明，有人来了，不，或者说，有人在房子里。
她轻轻拉开门，光线透过门缝照射出来。
秦旎心中一沉，果然，是有人在房子里。
偌大的房子里安静无声，穿过玄幻走到客厅里，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秦旎看着程染青道，“哦，差点忘了，这里也是你花钱买的。”
“你……”程染青压住内心的生气，面无表情说，“听说你跟人打架了。”
“又没打你，跟你有什么关系。”秦旎无所谓地看着她，但总觉得屋里空荡荡的像是缺点什么。
“秦旎，我今天刚下手术台就有警察来告诉我说我女儿跟人打架，你知道我听到后是怎么想的吗？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哦，原来他们通知家属了啊，她还以为没通知呢，不对，那个林静的爸爸就来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想到刚才陈父把她拦下来替他女儿求情的时候。
他说什么来着“天下父母谁不为自己儿女考虑”，嗤，瞎说，看看眼前这个，为了直接来住处堵，她是不知道她最近都住在秦喻那里吗？
秦旎沉默低头，一转眼就看到程染青手指上一道抓痕。
等等，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