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哥,家里现在只剩下几百个铜板了。”
一家人都搬回新院子的第一个晚上,临睡之前,李珍珍拿着钱盒子和账本,一脸惆怅。
盖房子添置家什,花了接近七十两银子,婚礼又花了五六两银子,这半年来的积蓄可谓是掏了个一干二净。
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置办年货要用钱,年后要送两小孩子上学堂也要钱,还要把买田地的钱备出来,
想想还真是压力山大啊。
周明枫从李珍珍手里把账本拿走,安慰道:“别担心媳妇,我们有豆腐和卤菜呢,这两样就是我们家的摇钱树。”
这两天因为俩人成亲,没有时间做豆腐和送豆腐,家里的生意耽搁了两天。
从明天开始,家中一应事物步入正轨之后,钱总会赚回来的。
“嗯,我知道。”
只要不出意外,过年之前,他们攒十来两银子应该还是可以。
李珍珍盖上钱盒子,给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周明枫一个同情的眼神,又跟平时逗明平小朋友一样,在周明枫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道:
“可怜的娃儿,才休息了两天,又要半夜起来磨豆子了,等我们攒钱了,一定要买一头驴子,这样你就可以多睡一会了。”
说到半夜起来磨豆子,李珍珍是真的很心疼周明枫,再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每天只睡那么半个晚上的觉啊,睡眠不足很容易猝死的。
况且现在天气这么冷,晚上起来磨豆子真的很摧残人。
她想着,等这次攒足够了钱,先不买田,要把驴子买回来先。
然而,李珍珍不知道,此刻她逗弄周明枫的这个小动作以及她说出来的话,无疑是在拱火。
周明枫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二话不说,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屋子里那点昏暗的光顿时就没了。
等李珍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迫转移到了床上,还是被周明枫压在身下的那种。
她想说,这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然而此刻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嘴被周明枫堵得严严实实,她整一个脑壳都要宕机了,
好一会,周明枫才松开她,
李珍珍睁开眼,就见这人微微抬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媳妇你说的对,我半夜就得起床,所以应该早点跟媳妇一起睡觉。”
说完,又压了下去。
李珍珍:!!!
所以,什么话都能往这方面想是吧?
……
坡上的新房子,除了一间常规的煮饭煮豆浆做豆腐的灶房,李珍珍还让顺德叔在灶房的旁边又修葺了一间简易的烘烤小屋。
主要是用来做烟熏豆腐干用的。
烟熏豆腐干和先前做的直接晒制的豆腐干差别也不是特别大,只是说用特殊的树叶树枝和香料烟熏过豆腐干,味道会更吸引人一点,吃起来更香。
山里的冬天,阳光已经变得很稀有,所以制作豆腐干全部借助自然界的力量已经显得有些吃力。
如今家里和福记签订的豆腐干独家售卖合约已经到期,豆腐干已经被李珍珍拿到集市上售卖,“悦来香”“好又来”和“香满楼”三家店如今每天也有豆腐干的订货。
豆腐干在集市上的卖价还是两文钱一块,和普通豆腐是一个价格。
因为这豆腐干的块头比普通豆腐小,一块豆腐干是炒不出来一碗菜的,所以,如果价格还比普通豆腐要贵的话,顾客其实就有点难以接受。
卖两文钱一块,反正也还是有赚头,做人不能太贪心,羊毛薅多了,羊会秃的。
烘烤屋里垒了一个的四方形的深灶,灶的上面放一个大的铁架子,架子有两层,豆腐块就放在这个架子上,
灶膛里烧出来的烟往上走,就正好能熏到豆腐了。
熏豆腐要用湿的树枝,不然很容易着火。
山里松树很多,李珍珍决定就用松树枝,
周明枫去镇上送豆腐的时候,李珍珍就和明平明午一起去山里砍松树枝。
现在山里凉飕飕的,不少树木的叶子已经掉了,地上落了厚厚一层树叶,踩上去咔擦咔擦的,很带感。
大黄跟着三人一起进山,这狗子一到山里就乱跑,上次捉过一只野鸡之后,也没见它再出什么成绩,不过她们养大黄本也不是当猎狗养的,捉不捉野鸡都无所谓了。
李珍珍她们在山里也不敢往深处走,在半山腰的地方,选了几棵松树,砍了一些树枝,就回来了。
几个人拖着松枝到家的时候,周明枫也从镇上回来了,正在和陈氏说话,俩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李珍珍扔了松枝,快步走过去,不解地问:“娘,枫哥,怎么了?”
陈氏看着李珍珍,表情沉重,欲言又止。
直觉告诉李珍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枫哥,怎么了?”她直直地盯着周明枫,语气带着焦急。
“媳妇,镇上贴出了告示,县里要求我们安和镇每家出一个人去云水镇服徭役,两天后就出发,估计最迟明天,就有差役来村里通知。”
周明枫回望着李珍珍,眼里是深深的无力感。
李珍珍闻言,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去。
“媳妇!”周明枫忙一把将人扶住。
李珍珍只觉得脑壳嗡嗡嗡的,
印象中,徭役这个词就不是一个什么好词汇,它是和残酷压榨、鞭挞百姓联系在一起的。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现在是冬天啊,这么冷的天,是要他们去干什么?
修河道?筑堤坝?修路?
“云水镇远吗?要你们去干什么?要去多久?”李珍珍靠着周明枫,无力地问。
周明枫扶着李珍珍坐在椅子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紧紧握住。
“安和镇和云水镇走路需要两天,听镇上的差役说,在云水镇上的一座山上验出有铜,从夏天开始,县里就组织人在开挖了……”
他没有告诉李珍珍,听说那处矿山这半年时间坍塌了两次,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铜的影子。
听到是采矿,李珍珍的心又凉了半截,
在科技水平那么发达的现代社会,矿井坍塌的事故都时有发生,别说这技术水平落后的古代了。
“可不可不去?”李珍珍看着周明枫,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害怕,她不敢拿周明枫的命去赌,这个男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全部依赖。
这个家看似是她在拿主意,但她能拿主意的前提是,有一个人在后面无条件地支持她,无条件地执行她的全部想法,有人给她兜底。
她不能想,要是没有这个人,她要怎么办?
周明枫摇头,不去的话,要交二十两银子,这个钱,谁拿得出来?
县太爷这是铁了心,要把铜矿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