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珍从书肆掌柜那里得知,一个孩子一年的束脩是二两银子。
这二两银子就相当于学费,入学礼和逢年过节给先生送的节礼除外,书本费,纸墨笔砚的费用也是另外算。
李珍珍指着书架上的一本三字经,弱弱地问:“掌柜的,请问像这样的一本书,要卖多少钱?”
“六百文!”掌柜回答。
这么贵?!
“打扰了!”李珍珍拿起那花了三十文钱才买的十张纸,毫不犹豫地出了书肆。
读书烧钱啊!
一本三字经才多少个字,那么薄的一本书,居然要六百文,相当于三百块豆腐,整整三百块豆腐啊!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都想改行卖书算了。
周明枫见李珍珍出来了,忙迎上来,顺手把李珍珍买的纸接过去,自己拿着。
丁叔的菜这会儿应该还没卖完,李珍珍决定先去王伯店里拿板车。
上一个集的时候,王伯说这个集板车就能做出来。
到了王伯店里,果然,门口放着一辆崭新的板车。
板车的四面有半米高的挡板,东西放上去不用担心掉下来。
周明枫拉着车把手,拖着车在店前的街道上跑了一段,满意极了,嘴角扬得老高。
王伯说,这一辆车,给一百文钱就行。
这个价格不用说,是绝对的友情价了。她问过周六叔的,六叔的牛车车厢花了三百多文钱呢。
周明枫对王伯说:“王伯,你辛苦做出来的板车,可不能亏本。”
王伯笑道:“不会,亏本买卖你王伯才不会做。”
周明枫把又要做十个豆腐箱子的话跟王伯说了一遍,罗氏过来笑道:“这么快就要添豆腐箱子了,看来你们的豆腐卖得不错。”
谈到自家的豆腐生意,李珍珍心情也很好,她说:“伯娘,福记酒楼今天一下子就买走我们两箱豆腐,还说以后每天都要四箱豆腐呢。”
明思本来在打磨一块木材,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嫂子,是真的吗?”
福记酒楼可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去福记吃饭的都是有钱人。
连这样大的酒楼都来定自家的豆腐,明思深觉与有荣焉。
周明枫道:“是真的,以后不逢集我也会来镇上送豆腐。”
如今有了板车,来镇上就方便多了。
豆腐箱子放板车上拖着,比他肩挑要轻松不知多少倍。
丁叔没想到周明枫两口子离开才不到一个时辰,回来竟然拉了一辆新板车。
他围着板车转了两圈,这里拍拍,那里瞅瞅,夸道:“不错,这板车不错,做工没得说,木头打磨得也是十分的光滑,买这板车一定很贵吧?”
周明枫笑道:“不贵,是自家亲戚开的铺子。”
丁叔的菜卖完了,周明枫把自家的箩筐担子和丁叔的空箩筐都放在板车上,连带明午也一并放板车上坐着,他拖着车,李珍珍走周明枫旁边,丁叔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出发前往丁叔家。
明午坐在板车上,感觉整个人都神气了呢。
自家如今也是有车了。
丁叔家离镇子不远,出了镇子往右,走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柱子!栓子!小丫!来客人了,快把茶水拿来。”
才走到自家院坝,丁叔就扯着嗓子大喊。
很快就从屋里跑出来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大概有八九岁,两个孩子也不认生,直勾勾盯着李珍珍三人看。
其中一个孩子还问周明枫:“你的脸怎么了?”
丁叔没好气地在孩子头上拍了一下:“就你话多,还不快把茶壶拎出来。”
“周兄弟,对不住,小孩子家的,不懂事。”丁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给周明枫道歉。
对于自己脸上的疤痕,周明枫最开始的确是难过了一段时间,尤其陌生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看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多少让他有点受伤。
但如今他已经完全和自己的容貌和解了。
只要媳妇不嫌弃他,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因而他对丁叔笑道:“没有关系,我还想和孩子说,要他们以后不要学我,不要往深山里去,很危险。”
丁叔引着周明枫三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放着箩筐和一些菜叶子,几只鸡随意地在菜叶子上啄着。
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姑娘提着一个茶壶,小心翼翼地从里屋走来。
李珍珍连忙过去把茶壶接了过来,小姑娘大概有五六岁,还没茶壶大,可别摔着了。
栓子和柱子一人拿了两个碗,往桌子上一放就跑了。
丁叔对还站在那儿的小丫说:“小丫,去地里把娘叫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让娘回来做饭。”
李珍珍忙道:“丁叔不必客气,我们先去看豆子,买了豆子就回,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
丁叔摆摆手:“不急,都来家里了,不吃顿饭再走怎么成?”
“丁叔,心意我们领了,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改天再吃饭吧。”周明枫也说道。
推让了几个来回之后,丁叔见周明枫他们确实没有要在这里吃饭的意向,也就作罢了。
他让周明枫和李珍珍坐着等一会,自己则是去仓库拿黄豆。
很快,就拎了两麻袋出来。
“周兄弟,侄媳妇,你们看一下,是不是和在顾记粮铺买的豆子是一样的?”
果然,就是一样的。
丁叔抓了一把豆子,很是激动:“我这豆子虽说是去年收回来的,但晒得干透透的,放在仓库里没生虫也没长霉,你们买回去一万个放心。”
李珍珍前面做的三次豆腐都是用的这种黄豆,黄豆的品质肯定是毋庸质疑的。
她说:“丁叔,你还有多少黄豆,全部拿出来秤一下,趁着我们今天带了板车,我们全买了。”
丁叔道:“侄媳妇,我那仓库里还有七个麻袋,也不用秤,这一麻袋五十斤,只有多没得少。你们要是能全部买走的话,可真是帮了丁叔我一个大忙。
价钱丁叔也不收你们贵的,我卖给顾记是两文钱一斤,卖给你们我还再少一点,十斤算十八文,如何?“
周明枫急忙道:“这怎么使得?我们在顾记买豆子,十斤还要三十三文呢。”
李珍珍也道:“丁叔,这豆子都是您和婶子他们劳心劳力种出来的,您不说卖我们贵吧,也不能这样便宜。这样吧,二十五文钱十斤,我们全部买了。”
丁叔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讲价反着讲的,他又觉得好笑又有点感动。
“也不说二十五文了,就还是二十文吧,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叔卖这个价钱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