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睡觉之时,明平才爬到床上,准备在他熟悉的床铺中间位置躺下。
“你不准睡中间,只能睡这里,让大哥睡中间来。”明午双手环胸,用脚点了点床缘。
明平反抗:“我不要,我会掉床底下去的。”
床本来就不大,睡三个人,明平深知自己睡相不好,一睡着就乱滚,没有大哥和三哥在边上挡着,他不掉床底才怪。
明午态度坚决:“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挨着我。”
谁特么每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只臭脚搭在自己脸上,都会有怨气的,好吧!
而且明平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要不然为啥大哥也睡在床上,这小子的臭脚咋不往大哥脸上搁。
“大哥,三哥他欺负我。”
明平委屈巴巴,拉着周明枫的衣襟,求大哥给他主持公道。
周明枫无奈,熟门熟路地站出来当和事佬,
这两个弟弟啊……
“明午,你先让着点小弟,等过几天不忙的时候,我砍几根木头回来,把床加宽一些,这样小弟晚上睡觉就不会踢到你了。”
明午道:“大哥,不是踢不踢的问题,他睡着了踢我一脚两脚我都忍了,但他老把脚搁我脸上……”这就忍不了!
明平据理力争:“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
明午:“我看你是故意不小心。”
……
第二天李珍珍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手机,然后不出意外地摸了一个空。
十几年的习惯动作,还真是难改。
揉了揉眼睛,旁边陈氏睡的位置空空的,是已经起床了。
李珍珍也赶紧起床。
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有明平百无聊赖地拿一根棍子放在泡蚱蟟的桶子里搅着。
看到李珍珍从屋里出来,忙朝她招手:“嫂子,你起来了,我都等你很久了。”
李珍珍眯眼看了看天,太阳还没出来,问明平:“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等了很久是多久?这不是还早的嘛?
明平把小棍子往旁边一扔,回答道:“天一亮我们就起来了呀,早点起床才凉快好干活的嘛。灶房里有给你留的早饭,嫂子你快去吃吧,吃完了我们去山里捡菌子去。”
捡菌子?这个好啊。
李珍珍马上来了兴趣,赶紧拿着昨天陈氏给她的一块小布巾就去后院洗漱。
洗漱完回来,去灶房吃早饭。
“明平,娘去哪里了?”
院子就这么点大,李珍珍在后院和灶房都没看到陈氏,很是纳闷。
明平回答:“去村里了。”
“哦。”李珍珍喝了一口米汤,随口问道:“娘去村里干啥?”
明平声音低落了些:“再有两天是爹的生辰,娘去村长家借点钱,托人去镇上买点纸。”
这边的习俗是,死者死后三年之内,每年的生辰,家人都要烧点纸钱祭祀一下。
“这样啊……”
李珍珍虽然跟这个死去的公公不熟,但能体会明平的心情。
一时间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早饭吃完,陈氏也回来了。
李珍珍看陈氏眼眶有点红,想着毕竟陈氏的男人才死三个来月,去一趟村里,办的事情又是跟死者相关的,触景生情哭几声也情有可原。
她忙倒了一碗水端给陈氏。
“娘,喝水。”
陈氏清早去了一趟村里,想着自己十五岁嫁到这岩水村,那时候孩子爹比明枫还小两岁,两个人生儿育女,相互扶持着过了快二十年,如今,却只剩下自己和几个孩子了。
往事涌上心头,不由得掉了几滴眼泪,但回家之前,她是把眼泪擦干净了,收了悲伤的神色,才进屋的。
陈氏自认为没什么破绽,没想到还是被李珍珍看出来了。
看到如今已经懂事的儿媳妇给自己端来茶水,又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想到自家几个孩子都听话懂事,陈氏心里又宽慰了几分。
孩子们为了宽自己的心,平时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提到他们爹身上去。自己也不能总沉浸在悲伤之中才对,让孩子们担心多不好。
想到这里,陈氏接过李珍珍递过来的茶碗,努力寄出一丝笑容:“娘正好口干了,谢谢珍珍。”
喝了一口水,又道:“早晨风有点大,把灰尘吹到我眼睛里了,害我揉了好久的眼睛。珍珍你给娘看看,娘这眼睛是不是红了。”
李珍珍借坡下驴,装模作样地给陈氏检查眼睛:“好像是有点红,我给您端盆水来洗洗。”
她当然知道这是陈氏的眼睛不是揉灰尘揉红的了,但看破不说破嘛!
她很快端来一盆水,陈氏也象征性地洗了洗。
“珍珍,桶里的这些蚱蟟要怎么处理,我看有些不动了,是不是已经死了?”
陈氏马上投入家庭主妇的角色。
李珍珍低头往桶里一看,嗯,泡了一晚上,蚱蟟身上的泥土都泡干净了。
“娘,还得麻烦您把它们再清洗一遍,洗干净之后上火蒸,蒸熟之后摊开放凉,晚上我们烤来吃。”
陈氏爽快应到:“行,娘这就拿去洗洗干净。”
家里的事情自有陈氏操心,李珍珍和明平背着背篓上山捡菌子。
明平之所以今天不去挖野菜,而要去捡菌子,主要还是因为昨天他打了金柱一拳,怕金柱三人今天要到他常挖野菜的地方来找他寻仇。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倒是不怎么害怕的,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
但今天不是带着嫂子嘛,
明平担心李珍珍跑不过周金柱那些人,保险起见,还是走远一点,换个山头捡点菌子算了。
可是,明平有心躲周金柱,周金柱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明平。
为了报昨日一拳之仇,周金柱连懒觉都不睡了。
早早就把周金蛋和周银蛋从被窝里拉出来,拽着他们俩就往村尾山坡上的茅草院子走。
当然,他不是要冲到明平家里打人,他还没这个胆子。
他就是要蹲守明平,看他往什么方向走。
村里大山小山那么多,周金柱想着要是周明平有心躲他的话,他还真不好找。
他了没有耐心一个一个的山头找人,还不如直接蹲守来的干脆。
今天这仇他报定了。
周金柱朱金蛋周银蛋三人蹲在明平家院子外面的草丛里,等了有差不多半个时辰,身上被蚊子咬麻了,人均脸上五个以上的蚊子包。
周金蛋两兄弟怨声载道,好几次想要单方面解除跟周金柱的同盟关系,但无一例外都被周金柱的眼神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