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陈景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道：“这个鬼市是我想的那个鬼市么？”
叶潮生也面无表情并且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想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鬼市。”
传说中鬼市是地府最繁华的地方，连接着人间和地府，没有投胎的的亡魂怨鬼都在此集结。这里只要你能找到入口，妖鬼神魔都可以进来逛一逛看一看。但是相对的，这里其实也没有那么安全，毕竟不是凡间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的组合可以起个名字。”叶潮生说完后无奈的摊手，然后拍了拍景的肩膀“就叫倒霉二人组。”
“不过这个进去会有什么后果，马上就被弄死么？”陈景四处张望了一下，“游戏应该不至于把终点设置到这种地方吧？”
“我猜···死人进鬼市没事，活人进去就有事。”叶潮生也看了一眼鬼市的大门，“虽然系统很坑爹，但是我想游戏应该不会把终点设置在鬼市里，那么终点就还是在这个街区里了。”
“那会在哪···？”陈景刚准备问些什么，身边徐徐的夜风忽的就大了，陈景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他抬眼看向身后的街道，一个灰色的人影正快步向他们两走来。
这里除了自己和叶潮生，应该是没有活人的，陈景头皮一麻，“叶哥，我们快走，那边有东西过来了，显而易见，应该是鬼吧？”
叶潮生眉尖蹩了蹩，他也抬眼看了一眼陈景看过的方向，当机立断：“鬼市不能进，我们走这边。”
说完后，叶潮生抬脚就带着陈景在街道上狂奔，绕过几个街区后才放慢脚步，陈景边走边大喘气，“我这一场游戏下来估计能瘦个七八斤，这又是激流勇进又百米冲刺的，可累死···那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不远处有个穿着黑衣的女人，踉踉跄跄的走着，很明显不是活人，陈景下意识的噤了声，他拉了拉叶潮生的衣摆，“叶哥，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叶潮生瓮声道：“挺明显的。”
“所以这里大概是个鬼魂聚集地吧？”陈景叹气，一脸担忧，“我们的终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的最高点吧。”叶潮生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喏，你看那边。”
叶潮生手指的方向不远处有座挺高的建筑。这栋楼外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和其他建筑不同的是，这栋建筑的外面挂着的不是白色的灯笼，而是挂着十分漂亮的宫灯，宫灯上红色的流苏在夜风里微微打转。
“那栋楼看起来很特殊啊。”陈景点点头，“看来是我们的目标地不会错了。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潮生看着那栋楼，他觉得那栋楼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但是在这里，叶只能那栋楼看起来像是游戏的终点。
他深呼吸了一口后就往前走，越靠近那栋建筑，脚下的路就越宽敞，等两人走近，走上青石板铺就的楼梯来到大门前，陈景抬头望了一眼这栋楼的门匾。
这一望，可把陈景看望的瞠目结舌，月光下那块门匾泛着晶莹的流光，色泽厚重，一看就不是俗物，上面写着重霄阁三个字。
“是一块墨玉。”叶潮生也看着那块门匾，“普天之下，如此大块的墨玉堪称是稀世珍宝，但是在这里，居然被用来做一块门匾。”
陈景更震惊了，知道这可能是个值钱的玩意，但是没想到这么值钱。
“你说这房子的主人谁？”陈景咽了一口嗓子，“在鬼市旁边，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的房子，毕竟这么豪华。”
“我觉得不像。”叶潮生上前推门“先进去看看吧。“
陈景跟着进门，进去后大殿内的自动亮起了照明，地板是抛光的大理石，家居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墙壁和房柱子上挂着雪青色的纱幔。
雪白长绒毛的地毯随意的搭在圈椅上，大殿之末放着一扇屏风，屏风上是图案是几杆翠竹。
陈景小心翼翼的走在叶潮生的身后，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的这里的布置，半晌后才对叶潮生说：“这里应该市场有人来打理，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
听到陈景这么说，叶潮生这才伸手轻抚了一下手边一把椅子的边缘，“或许···不是因为有经常打扫，而是因为这里是有人，或者说有什么妖魔鬼怪，住在这里。”
“住在鬼市的旁边的街区，并且是最高，最特别的一栋建筑里，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大概，可能是一位地位很高的人？”陈景试探的说“我们现在这样进到人家家里，万一惹主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叶潮生觉得陈景这话有些好笑，他笑起来，“或者你留下给人家赔罪？”
那还是算了，陈景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进来这么久了，都没见到主人，想必他肯定不在家，所以我们赶紧找到关于游戏的线索就可以了。”
大殿虽然很大，但是家具不多，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布局，大殿尽头的书桌上，放着一个信封。
在这样一个古风场景中，一个颇为现代化的信封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也正是这样的格格不入才提醒了叶潮生，这封信，就是系统给玩家的提示。
信纸很薄，打开后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欢迎两位玩家来到这里，一起喝杯茶吧。”
一起喝茶？什么意思？叶潮生刚念完手里的信，面前的书桌发出细微的移动的声响，站在他身后的陈景眼尖，马上反应过来，“叶哥，这桌子在下沉，”
陈景说完后，这张书桌下沉的速度变快了，叶潮生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面前的桌子。
直到书桌完全下沉后，一个向下的通道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紧接着，一个穿着西服的猫耳男走了出来。
猫耳。
他记得，这是系统人员的象征，并且和苏子橘也不是一个阶层的，这种带着猫耳的是更接近系统的那种。
“欢迎。”猫耳男露出一个微笑，“通关本场世界的要求，就是和我一起喝茶。”
什么东西？
叶潮生下意识的皱眉，陈景更是直接啊了一声，他站在叶潮生的身后，拉了拉叶潮生的衣摆，“哥，我，我没听错吧？通关要求是喝茶？他如果说是和毒药，那听起来还算正常，喝茶是什么东西啊？”
叶潮生也觉得有些离谱，他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喝茶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对面的人微微侧身，“请吧，一次只能进入一位玩家，两位，谁先？”
一次只能一个人？陈景咽了一下嗓子，“我就知道，这所谓的喝茶不是什么好事。”
叶潮生深呼吸了一口，他安慰似的拍了拍陈景的肩膀，“我先下去。”
陈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潮生刚抬脚，陈景下意识的又拉出了他的袖子，“哥，你可得小心点，万一你出点事那秦大佬会把我剥皮抽筋弄死的。”
“你说什么呢？”叶潮生回头，屈指弹了一下陈景的额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行了，松开我的袖子。”
从陈景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后，叶潮生跟着那位猫耳男向着地下通道走去，这个通道仅供一人行走，猫耳男走在前面，叶潮生跟在后面。
“来这里可不简单呢。”叶潮生打量着墙壁两侧的烛台，“万一玩家死在来的路上，这个关卡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当然有意义。”前面的人头也不回，“让玩家都死在游戏中，就是系统存在的意义。”
叶潮生：“······。”
说的可真直白，真是一点不拐弯抹角。
“行吧，作为系统的公共人员，你可真是诚实。”叶潮生百无聊赖，“还没到？”
“到了。”刚问完，前面的人就略停了下脚步，然后侧身，眼前视线突然开阔，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幕出现在眼前。
全息屏幕的下方，是数不清的电线，在这些电线的前方放着的，就是上面那张下沉的书桌。
不一样的是，这种桌上，多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猫耳男坐在旁边，抬手示意叶潮生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叶潮生迟疑了一下后坐下了，见叶潮生老老实实坐下，猫耳男开始动手沏茶。
叶潮生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诡异，他坐在书桌的一侧，他的对面是那个巨大的全息屏幕，而这位猫耳男却坐在侧面给他沏茶。
一壶茶沏好，猫耳男分别倒了两杯，一杯推到了叶潮生面前，而另一杯，则是推到了那个巨大的屏幕前。
叶潮生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茶，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最后目光看向猫耳男：“你在开玩笑吗？”
“并没有。”对方十分的礼貌，略抬手，示意他喝茶，叶潮生只好低头抿了一口，居然确实是一壶好茶，但是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喝茶，喝完这一口后，叶潮生继续看向猫耳男，“让我和一块全息屏幕喝茶？这什么行为艺术。”
“这块屏幕。是系统的总端。”
什么？
叶潮生愣住了，眼前这块全息屏，是系统总端？那不能吧？
“用不着这么惊讶和怀疑。”猫耳男对叶潮生笑了一下，“往往你觉得绝无可能的事情其实也是会发生的，你以为系统是什么？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或者一个在背后操控一切人？”
这两种可能也不是没想过，叶潮生抽了一下嘴角，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检测到，你的拼图即将完成，怎么样，即将离开这里，有什么想说的？”
猫耳男的语气平常的就像是同事之间的闲聊，搞得叶潮生有些迟疑，好半天后他才说：“谁告诉你，我完成拼图就要出去的？我怎么听说，完成游戏拼图的人，可以选择其他想要的东西。”
猫耳男一愣，随即马上道：“是，那我换个问法，你想要什么？”
“我想系统把所有还活着的玩家都放回去，包括我，然后自行启动毁灭程序。”
“······。”
“叶先生，您真是说笑了。”猫耳男的脸色没变，依旧笑着给叶潮生倒了点水。
“好吧，我就知道这个愿望实现不了。”叶潮生摊手，一脸无奈的道：“那我换一个简单一点的，我想换玩家秦铮离开游戏，完整的并且是活着离开。”
猫耳男似乎早就料到了叶潮生的这句话，他说：“时隔多年，竟然从另外一个人的嘴里听到了同样的话，多年以前，秦先生也是坐在这里，跟我提出同样的要求。”
什么？秦铮也来过这里？叶潮生愣住，然后马上想到，秦铮曾告诉过自己，他和系统做了交易把自己送出去，难道那个交易就是在这里谈成的吗？
“看你的神情，秦铮似乎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的来历和你的身份。”猫耳男说着微微侧头，“你本身只是一串数据组成的NPC，是没有生命的，能够活着离开系统，光靠秦铮完成的那一份拼图可不行。”
“你什么意思？”
叶潮生意识到了什么，他紧皱眉头盯着眼前的人。
“玩家手里的拼图，只是系统给玩家的赠礼。”猫耳男语气淡淡的，“这份赠礼不大，并不能兑换一个数据组成的人离开，所以，秦铮想要你离开这里，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那就是，献祭出自己的半颗心脏。”猫耳男说着看了一眼叶潮生面前的全息屏，“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玩家呢。”
叶潮生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崩坍了，听到那句话后，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你，你说，秦铮献出了半颗心脏？为了让我离开这里？”
猫耳男点头，一脸惊奇，“秦先生没有告诉你这个事情吗？看你刚才的反应，我以为你至少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了呢。”
所以，自己胸腔里跳动的这磕心脏，其实是来自秦铮的吗？叶潮生感到像是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他的喉咙，他呼吸困难，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大海的中央，随便一个风浪都能把他淹没。
“那我现在想要用我手里的拼图，兑换秦铮活着出去。”叶潮生说着顿了一下，“可以吗？”
猫耳男沉默了一下，随即才说：“当然可以，不过，你的拼图只能兑换一位玩家离开，如果你选择兑换秦铮，那么你的拼图就会重新归零，你需要重新收集。”
得到了这个答案，叶潮生松了一口气，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后，杯子里的茶见底后，他才放下茶杯，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可以离开了吗？”
“请便。”猫耳男起身，“本身这个关卡，就是为了你而设计的，我想知道，秦铮当年的做法，值不值得，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从地下室出来，叶潮生感觉自己的脚有千斤重，重新来到那间大厅，见到蹲在旁边等着的陈景后他呼出了一口气，“下去吧，茶挺好喝的。”
陈景不明所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不是，哥，你，你怎么脸色这么差的样子？茶里没毒？”
叶潮生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有些饿了，你先下去吧，我们快点结束回去吃饭。”
陈景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