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军在路上默不作声,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两个人一起去了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看上去特别破,可住宿的人却络绎不绝,毕竟省城火车站是个大站,来来往往的人数众多,其中也有不少显贵的人士,他们不愿意住在火车站里,即使这里破烂一些,至少还能有一张床。
“双人间,20块钱一天。”招待所的人看了白文军和白美溪一眼,看到他们穿着十分朴素之后,眼神中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随口说出了一个价格,比价目表上的要高出很多。
“这么小的地方要20块钱一天,这20块钱都抵得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白文军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之前就听说过省城的生活费贵,可也没想到贵到这个程度。
“爱住不住,我们这有的是人住,现在只剩下一间房了,你再犹豫一会儿,连这一间房都没有了。”
招待所的服务员从来不担心这里没有客源,他挥了挥手让白文军出去,别耽误他做生意。
白文军身体强壮,不在乎在火车站熬一夜,可白美溪怀着孩子,根本禁不起这样的煎熬。
“姐,要不你自己住在这里吧,一个人住10块钱应该够了。”
白文军让白美溪租下一个床位,反正熬到明天早上就能住宿舍了,到时候找个同班的女同学让白美溪在她们宿舍里借宿一晚,就能省下不少钱。
“咱们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不好好休息,以后怎么有精力好好学习。”白美溪直接拿出了20块钱放在了桌子上,让老板把房间钥匙给他们。
“你们住可以,但孩子不能生在屋里,上次有个大肚婆在房间里折腾了一整晚,弄的我这里到处都是血腥味。”
招待所老板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户口本,确定他们是两姐弟之后,才允许他们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可他还是十分不放心的扫了一眼白美溪的肚子,白美溪已经有了近8个月的身孕了,加上怀的是双胞胎,肚子格外明显,看上去就像是快生了一样。
“我还有两个月才生,不会弄脏你的地方的。”
白美溪觉得这些招待所的服务态度实在是太差了,现在已经允许私人做生意了,如果她率先引进连锁酒店,把它开到各个火车站附近,一定能打垮这些招待所的生意。
这个双人间只有10平方米,再放上两张床之后,几乎没有富余的地方,而洗手间是在走廊的公共区域,走路过去需要好几分钟,可那股臭味儿却能飘到每个房间里,让人连连作呕。
白美溪想起自己在M国住过的酒店,恨不得现在就进入空间,从M国的门出来,让阮氏集团拿出一大笔钱改善国内所有招待所的恶劣环境。
她侧过身看了一眼白文军,发现他还没有睡觉之后,只能放弃了进入空间的想法。
白文军一直睁着眼睛,他根本睡不着,即使身体已经累到了极限,可他就是无法进入熟睡的状态,只能在床上反反复复的折腾。
他看着身边一脸疲惫的白美溪,甚至有了一种想放弃上大学的想法,就算不读这个大学,他也可以去偏远的学校做老师,维持家庭的基本开支,而不用把这些重担全都压在白美溪一个人的身上。
实际上白美溪也没睡着,她知道今天晚上那个年轻的男孩必定会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同宿舍的同学,准备看白文军的笑话。
白美溪必须在那之前说服小军用她的钱在这里生活,否则的话一旦坐牢贫困的名声,其他人必定会瞧不起他,到时候他想在学校发展自己的小团体可就难了。
白美溪在现代社会上过大学,知道贫困生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的消费时时刻刻受到限制,还会引发众人的攻击,只要他们手里有钱,有些人便会打着伸张正义的幌子对他们进行声讨,她可不想让白文军过这样的日子。
在大学里社交是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拓展人脉的关键时期,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大学,大学生的含金量极高,彼此之间又很重情谊,这些人到了现代社会基本都成为了各个行业里的中流砥柱,很有成就,白文军跟他们多交往,肯定大有益处。
两姐弟各有所思,总算在这个地方熬到了天亮,白美溪睡得腰酸背痛,连起床的时候都十分费力。
其他房间里的人也起来了,每个人都是满脸的倦容,这里有很多人都是昨天火车晚点,没来得及去学校报道的人。
其中一对夫妻引起了白美溪的注意,那个女人也是一个大肚子,看上去月份不短了。
“你非得上这个大学干什么,在家里不是好好的吗,不愁吃不愁喝的,非得把孩子生到学校的宿舍里你才满意吗。”
那个男人扶着那个女人去厕所,可他的嘴里始终唠唠叨叨,恨不得她立刻打消去上大学的念头。
“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怎么能放弃,都怨你,偏偏让我在这个时候怀上了,这孩子也不懂事,早几天出来不就好了,非得拖到这个时候。”
这个女人担心自己这副模样会不能报名,恨不得在自己的身上多裹上几层衣服。
对这个女人来说,她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能失去上大学的资格,毕竟她因为政策原因在农村待了很多年,在这些年里,她每天想得事情就是回城,可因为她在农村结了婚,生了孩子,不符合回城的资格,唯一的办法就是考出来。
如今她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拼命,绝对不能让自己在农村待一辈子。
白美溪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是白文军的同学,只是跟他不同系,她居然选择了最难的数学,还被顺利录取了。
这个学科一向以科研为主,很多人根本读不懂其中的内容,对专业分数的要求也不低。
这个女人能考到这个系,可见她之前在城里的时候一定是出身大户人家并且品学兼优,只是在这个地方一向是先敬罗衫再敬人,很快这个女人便被一个衣着光鲜的大小姐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