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曾说太子年纪虽小,但是却很稳重。
顾江漓今日一看,便知道裕王判断没错。
若是换一个脾气暴躁的年轻孩童听到她的话,恐怕早就炸毛了。
但是太子只是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
“王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孩子承袭的是裕王的王位,何来皇位一说?”
他的镇定的确让顾江漓有些意外,但是他话音颤抖,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自己想要篡位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了,根本不难猜。
裕王也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却并没有阻止她开口说话。
顾江漓稍微靠近了太子一些,问道:
“太子殿下,只要裕王篡位,他就是皇帝,他的儿子自然就可以继承皇位了,怎么?这很难猜吗?”
太子明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想谋反。”
顾江漓伸出一根食指,在面前轻轻晃动,“不,不是我想谋反,是你的父皇逼我们谋反的。”
“胡说八道,我父皇爱民如子,谁不称赞他是一位英明的好皇帝,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天下海晏河清,怎么会逼你们谋反,明明是你贪恋权位找的借口。”
顾江漓冷冷一笑。
看来这个小太子还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父亲的为人。
这就好,正好看看他知道真相以后的态度。
顾江漓缓缓说道:“好,既然如此,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问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为我解答。”
“你问。”
顾江漓眼中精光一闪,她要一步步颠覆他的父皇在他心中的形象。
“太子,你可知数十年从未出过事故的矿山为何会突然坍塌?”
这样一问,所有人都支起耳朵,想要知道缘由。
太子皱着眉,“正是因为开采得太久了,所以才坍塌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认为是他们运气不好,赶上山塌罢了。
顾江漓不回答,又问:“那么以太子和裕王如此高贵的身份,为什么会亲自走到矿山之中来呢?我听说,皇帝安排您过来,是跟着裕王一起监工的。”
太子直言道:“父皇派我来的确是监工的,我与裕王入矿,是因为有匠人说找到玉脉了,请我与裕王一同前往查看,这很合理。”
玉脉一事,皇帝非常看重,若是真的有所发现,让太子和裕王亲自入矿道查验,自然合情合理。
“那再请问,太子您入矿道以后,看到所谓的玉脉了吗?”
太子一愣,仿佛被顾江漓一句话掐断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
经过顾江漓的引导,他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与裕王监工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的发现。
突然传来了好消息,他第一次入矿,什么也没看见,就赶上山塌。
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此时,裕王代替他回答道:“没有,我与太子一行人入矿洞不久,就听见剧烈的响动,前方的矿道迅速开始坍塌。
“我带着太子迅速后撤,到了这里才勉强逃过一劫,还剩下一些人,恐怕没能逃出来。”
得到这个答案,顾江漓一点也不意外。
“太子,知道为什么吗?”
她冰冷的声音好像带着蛊惑,太子生出了许多恐惧。
“先是用玉脉的消息引你和裕王走入矿道,再用火石进行炸毁,不出意外的话,你和裕王就已经出了意外了。
“太子你猜,这都是谁做的?”
太子一个激灵站起来,满是灰土的脸上充满了怒气。
“你想说这是父皇做的?这怎么可能?我是他的儿子,是他亲自立的太子,他怎么可能想要害我?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你少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
挑拨?
顾江漓挑唇一笑。
她真正的挑拨还没开始呢?
“太子,你不太了解你的父亲。
“在你父亲眼里,你与裕王进矿道之后,只有三个结果。
“一,裕王死了,你侥幸活着。这正好,裕王一死,裕王府没了主心骨,我的孩子又尚在肚中,他想要夺得裕王名下的财产,轻而易举。
“二,你与裕王都死了。这也不差,裕王的钱财照样落入他手,大不了再举国哀伤几日,重新立一个太子就行了。除了你,他还有四个儿子的,不是吗?
“第三个结果,你死了,裕王却活着。这可能是他最不喜欢的结局,因为会比较麻烦。
“但是也没关系,到时候,他就到处张扬,说是裕王对太子存有异心,突发危险见死不救。又或者,直接就让裕王担上一个谋害太子的罪名,说他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彼时,裕王有口难辨,说不定可以被皇帝正大光明的处以极刑,顺道,他还能抄了裕王满门。
至于现在这个裕王和太子同时活下来的结果,皇帝恐怕想都没想过。
太子的脸色越听越白,“不可能...不可能的...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裕王有钱啊。你以为你的父皇为何这么看重这条玉脉,因为这条玉脉比金子更加值钱,有钱傍身,他才可以在舅舅、侄子、藩王眼前,站稳脚跟。
“若是失去你这个儿子,他就能获得这些,对他来说,并不吃亏。反正他儿子多,少你一个,还有四个。”
顾江漓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太子的脑门上。
他身形一晃,一屁股又跌坐回地上。
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尊崇的父亲,却是一个险恶的小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送亲身儿子去死,这种打击实在太重了。
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背后冒冷汗。
一直以来,他们对这个皇帝都万分尊敬信赖。
因为他一直对他们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笑容以对,从来不因为他们出身卑贱就对他们冷眼相看。
他们都以为这是一个没有架子,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可是听到王妃这么一说,他为了巨大的财物,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可以坑害,他们这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挖矿工,又算得了什么呢?
狭窄的矿道之内,气氛异常沉重。
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顾江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着实有些累了,于是又窝再裕王怀里,说道:
“王爷,要不就把太子杀了吧,反正皇帝就想让你谋反,不如就反给他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