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妃傻愣愣地举着酒盏看着这一切。
事情的发展怎么完全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喝了两杯酒而已,会肚子痛到晕厥吗?
又是演的?
可若是为了躲酒演这些,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但是刚刚皇帝的神色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杜嬷嬷,快!快,我们也去养心殿!”
她心乱如麻。
走路的步伐也慌乱匆忙。
一众妃嫔跟在她身后,似是想要去看个热闹。
不一会儿,养心殿外就聚满了人。
————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诊?不能诊就换一个人来!”
皇帝大怒。
如此慌张的脸色已经很多年没出现在他脸上了。
只因为顾江漓昏倒之前说的那几个字。
“说!娴贵人到底怎么了!”
太医诊脉的手都在不断颤抖。
他有一种自己离死不远的感觉......
怎么说呢?
告诉陛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娴贵人怀孕了,陛下终于在两年之后有了第二个孩子。
坏消息是娴贵人喝下了落胎药,孩子很快就要没了。
这让他怎么说?
这说出去恐怕会被皇帝一怒之下杀他九族吧?
“陛下,请容臣先为娴贵人施针。”
不管怎么说,先要保住娴贵人安全才对!
他颤抖着在顾江漓两个穴位上扎下银针,然后揩了揩额间的汗珠。
“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皇帝大吼,这一个太医不顶用,总能在太医院找到顶用的。
太医腿抖着跪下,头也不敢抬。
多来几个太医分担一下他的惊恐,倒也是好事。
不一会儿,顾江漓的床边也呜呜泱泱围满了人。
一个又一个的太医轮番上前诊脉,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同第一个太医一样凝重。
他们每个人来之前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疑难杂症,轮到他们大肆发挥一番了。
结果过来一看,还不如直接在太医院打断自己的腿不来的好!
“没人说是吗?”皇帝怒火中烧,“好,那朕一个一个杀!”
他从侍卫身上抽出长剑,落在一个太医的脖颈上,“孙太医,你说,娴贵人到底什么病?”
孙太医吓得两腿直打颤,冰冷的剑刃就在他脖子上,不说也得说。
“陛下...娴贵人她...她怀孕了。”
想来想去,还是先说好消息吧,坏消息就...交给另外一个太医去说吧。
孙太医话音刚落,皇帝两眼一亮:“当真!娴贵人怀孕了!”
他没听错,他又有孩子了!
太好了!太好了!
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不会绝后的!
可他欣喜的神色突然一变,他问:“那她为何腹痛?”
“这...”
皇帝的剑不耐烦地举到另一个太医脖子上,“那你来说!”
“陛下...娴贵人她...她应该是误食了落胎药,现在......已有滑胎之像。”
皇帝整颗心由山顶瞬间跌落至海底,连手中的剑都差点拿不稳了。
“你说…什么?”
他刚刚才因为得知顾江漓怀了自己的孩儿而高兴,难道这么快,自己的孩子就要没了吗?
他的胸口急促地喘息着,目眦欲裂,用极其低沉的嗓音喊话道:
“先治好娴贵人...朕要知道,娴贵人为何会突然滑胎。”
说完,皇帝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将长剑扔在地上,走到顾江漓床边坐下,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
难道诅咒真的这么厉害吗?
他今生真的注定无法拥有孩子了?
就算是有人怀上他的孩子,也会通过各种意外失去吗?
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他想起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前,她还一脸高兴地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一定是要告诉他,她有孕的事情。
她那样开心,怀着激动又羞涩的心情想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可现在却…
他要以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苏醒后的她啊。
此时,一个太医突然走到窗边的那株百合花上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跑回来大喊:
“陛下!那株百合花有问题!”
皇帝脸色一冷,“什么问题?”
太医答:“回陛下,对怀孕女子来说,百合花香是不利于胎儿的,而在那株百合花的花蕊处,臣还发现了夹竹桃的花粉!这两种花卉,皆是不利于胎儿的东西,对于孕期女子来说,长期闻这两种花香,会让胎儿不稳,更易滑胎啊!”
皇帝压抑着怒火,“那花,谁拿来的。”
荷花极快地上前两步,咚的一声跪下,哭着道:
“陛下,那花是舒贵妃娘娘送来的。小主还十分喜爱呢,裁剪修枝都亲力亲为。”
说完,荷花哭得更厉害了。
皇帝闭上眼,拳头紧握,“舒贵妃在门外吗?让她进来。”
舒贵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愣神了很久。
等到进殿以后看到跪了一屋子的太医,才惊觉事情不妙。
“陛下......”
皇帝没有回应她的行礼,直接问她,“那百合花,是你送的吗?”
舒贵妃摸不着头脑,“是臣妾送的,百合有安心养神之效,所以臣妾才...”
“你可知道百合花香对孕妇来说,是有害的。”
舒贵妃傻眼了。
孕妇?
什么孕妇?
哪个孕妇?
皇帝不理会她的愕然,又问:“是不是因为两年前你失去孩儿的事情,你还对娴贵人怀恨在心?”
“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没头没尾的几个问话把她给问傻了。
皇帝见她狡辩,不想再质问她,又问太医:
“孙太医,那株百合,应该不是娴贵人滑胎的主要原因吧,还有什么?”
听到滑胎二字,舒贵妃整个人都傻掉了,只能僵硬地转过头,听着太医在说什么。
“回陛下,根据娴贵人的脉象,百合花以及夹竹桃是诱因,娴贵人应该还服下了落胎的药物。此药物发作很快,应该就是不久前吃下的。”
荷花回答太医:“小主这两日饮食不佳,只有夜里宫宴,吃了几口小菜,喝了几口酒。”
皇帝吐出一口浊气。
花是舒贵妃送的,酒是舒贵妃身边的杜嬷嬷给娴贵人端去的。
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舒贵妃。
“舒贵妃敬娴贵人三杯酒,第三杯还没饮下,娴贵人就肚子疼,打翻了酒盏。”
太医急忙说道:“若是洒在地上,此时酒应该还未干,兴许还能看出些什么。”
皇帝无力摆手:“去查,势必要差个水落石出。”
为避免出错,三个太医一同前往宫宴的大殿。
不一会儿,三人就一同回来了。
“回陛下,臣与另外两位太医一同查看了地面上的酒,确实在酒中发现了落胎的药物。”
舒贵妃浑身一震,如同木头一般僵硬地摇头。
“不...不可能...你们什么意思?
“你们是说,本宫先是送出对孕妇不利的百合,后是在酒中下药,目的是毒害娴贵人腹中孩儿,让她滑胎?
“荒谬!本宫都不知道娴贵人已有身孕,如何能未卜先知,在酒中放入落胎药物。
“这...这简直是栽赃!”
舒贵妃的恐惧战胜了惊讶。
突如其来的有孕,突如其来的滑胎,接着又说是她就是害娴贵人滑胎的罪魁祸首。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荷花却哭哭啼啼地说道:
“陛下!请容奴婢冒死进言。舒贵妃娘娘说不定一早就知道小主有孕了!”
“你个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舒贵妃气急败坏道。
皇帝用眼神示意舒贵妃闭嘴,然后问荷花:
“你不用害怕,知道什么说什么。”
荷花捏紧拳头,将已经背好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吐露出来:
“陛下,这段时间,小主已经有了些有孕的反应,多次命奴婢前往内务府、御膳房领取物品,可都遭到舒贵妃身旁的杜嬷嬷的阻拦。
“奴婢想领安眠香,杜嬷嬷横加阻断;奴婢多次去领山楂、脆李、葡萄等酸口食物,都被杜嬷嬷从旁阻拦,借口舒贵妃娘娘想吃,不允许奴婢领用。
“这些酸口的口味,皆是有孕女子通常爱吃的,杜嬷嬷是有经验的嬷嬷,定是能从女子的口味变化中看出小主有了身孕,进而将此事告知给了舒贵妃娘娘。”
“你个贱婢!你竟敢污蔑本宫!信不信本宫杀了你!”舒贵妃失去理智,朝荷花奔去。
“舒紫茗!你放肆!当着朕的面你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