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道长?快请。”
萧定渊推开面前的小碗,意思是暂时不用膳了。
柳不凡是他招来宫中的一个道士。
他原本从不相信什么离奇诅咒,但是自己上位之后一直无子,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诅咒生效了。
所以他命人在江湖中招来了一个道士,相传他对破除这些诅咒手艺成熟。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柳不凡两年前入宫了。
他没有令人失望。
柳不凡入宫后在后宫接连做了几场法事,没过多久,舒贵妃的肚子里就传出了好消息。
所以他对柳不凡的能力深信不疑。
唯一可惜的是,孩子没保住。
不过他认为,只要柳不凡再多做几次法事,他还是有机会拥有孩子的。
这两年,后宫之中无人有孕,柳不凡告诉他,是因为时机未到。
所以他也在等,抱着希望在等。
而今天,柳不凡主动来找他,难道是给他带好消息来了?
萧定渊压下心中的喜悦,看向柳不凡走来的方向。
柳不凡穿着一身黑白道袍,手中拿着一个浮尘,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却蓄起长长的胡须。
一双小眼睛中投着精明的光。
“柳不凡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柳道长,你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吗?”萧定渊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他希望是一个好消息。
柳不凡却神情严肃地摇摇头:“回陛下,非也。据在下罗盘警示,陛下的后宫之中正藏着一颗天煞孤星。
“此天煞孤星非同小可,不仅会让她自己失去亲友,还会害亲近的人断子绝孙。
“这厉害的天煞孤星,以往藏匿得很好,轻易无法察觉,可最近却有了隐隐冒头之势。
“陛下,在下愿为你效犬马之劳,助您早日除掉此孤星,方可顺利迎来后代呀。”
“什么?”
萧定渊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身上不仅背着一个“无后而终”的诅咒,现在他的后宫之中还藏着一颗天煞孤星?
这还让他怎么有孩子?
“柳道长,你认为如何是好?”
萧定渊对柳不凡的话深信不疑,只要能除了这颗恶毒的天煞孤星,就是连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他也在所不辞!
柳不凡捋了捋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陛下放心,在下已有计划,今日入夜,在下会带着罗盘去一次后宫,定能立即找出那个令陛下无子的罪魁祸首。”
“好!”
————
入夜。
一身道袍的柳不凡带领着萧定渊等人在后宫走来走去。
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神情庄重,仿佛经过一番辛苦的计算和思考,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后宫妃嫔。
“陛下,刚刚路过的那些宫殿重的妃嫔都并非天煞孤星,还请陛下放心。”
萧定渊却一点也无法放心。
一刻没有找出那个天煞孤星,他就一刻无法放心。
终于,柳不凡的脸上显现出了欣喜之色。
“陛下,根据在下的罗盘显示,就在这附近了!”
萧定渊眉头越皱越深,他抬头一看。
这附近......
不就是......
漪澜殿吗?
难道,那个害他没有子嗣的人是,顾江漓?
柳不凡脚步加快,急匆匆地冲到漪澜殿殿门之外,喊道:
“陛下!就是这里了!这里的人就是那个天煞......”
柳不凡的话仅仅说了一半就梗在喉头,他形同石化一般随着他自己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就那么一眼,任何栽赃陷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顾江漓身穿一身淡薄的白色衣衫站在充满杂草的庭院之中,冷风一吹,隐约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脖颈。
淡薄的肩背以及纤细的腰肢,让她看起来轻飘飘的如同纸片一般。
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碎发随意落在脸颊处,美眸含情,似有千丝万缕的情谊要诉说。
她的神情那样充满哀伤,她单薄的身影是那么惹人怜爱......
顾江漓没有理会看呆住了的柳不凡,系统没给她介绍过这个人物,想来是并不重要。
于是做出一副惊慌失措,十分惊讶的样子,向他后方的萧定渊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声音又软又黏,听得萧定渊心头仿佛猫爪子在挠似的。
这是顾江漓幽禁的两年之后,萧定渊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她的容貌。
他现在全然忘记了柳不凡说的什么“天煞孤星”的言论,忘记了顾江漓曾经害得他失去一个孩子。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略过柳不凡,径直走向跪在地上的顾江漓。
“你怎么大半夜站在屋外?难道你感觉不到现在就快入冬了天气冷得很吗?”
萧定渊语气虽重,但是话中的关切之意十分明显。
他向后一伸手,温德清适时地递上来一件厚重的狐裘。
“你穿得这么单薄,没衣服穿了?堂堂一个顾才人,连一件御寒的斗篷都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是萧定渊的手确实十分诚实的。
就这么一会儿,顾江漓的身上就披上了保暖狐裘。
顾江漓在心中忍不住翻白眼。
她有没有衣服穿萧定渊还不清楚吗?
宫女太监对她的冷落都是基本操作,宫内就算真的制好了上好的保暖衣物,压根就不会给她送来!
一天能有一顿饭不至于让她饿死就算不错的!
两年啊!他都不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难道不知道这院子里风大?
她难道不知道快入冬了很冷?
要不是专程在这院子里等他过来,她早就回屋里睡觉去了!
顾江漓心里吐槽着,眼里却渐渐储满了水珠的,眼泪说掉就要掉了。
用着极度哽咽的声音说道:“陛下,臣妾不冷,臣妾只是看到今夜月色很美,让臣妾想起了当年进宫的第一天夜里,也是这么美丽的月色,一时看的入了神,忘记了时辰,并非有意在这受冻的。”
萧定渊因为她的一番话陷入了沉默。
顾江漓今年才十九岁,入宫两年半,却有两年的时间都幽禁于这漪澜殿中。
放眼望去,这哪里有个后宫宫殿的样子。
四处都是杂草,门缝处还有些许蜘蛛网。
一眼便能透过门槛看到空空荡荡的里屋,除了一张用饭的桌子,还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床,什么别的都没有了。
好歹曾经是虎贲将军的掌上明珠,如今却过成这幅模样......
萧定渊心中心疼,望向顾江漓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愧疚的情愫。
就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你…受苦了。”
顾江漓心里暗爽。
懂得愧疚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
“不不,臣妾不苦,这都是臣妾应得的。
“若是臣妾做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恐怕陛下早已要了那人性命。
“可陛下却没有如此对臣妾,陛下大恩,臣妾没齿难忘,怎么会抱怨日子过得不好呢?”
如此懂事的模样,让萧定渊更加心疼。
“你能这么想就好。”
说完,他又下定一个决心。
既然顾江漓已经变得这么懂事,那再为难她也没什么意义。
“温德清,明日派人来把漪澜殿好好休整一下,到处是杂草,都无处落脚了。”
温德清立马在他身后回复到:“是,奴才这就去办。”
顾江漓做出一副蒙受圣恩的模样,“多谢陛下体恤。”
萧定渊温暖的大手搀扶着她,不愿她再下跪。
如此举动,让顾江漓心中暗道一声好。
看来拿下萧定渊,今夜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只不过,要留下他,得先送走那个来路不明的道士。
那个道士的目光令她十分不适,感觉下一刻就要冲她流哈喇子了。
“陛下,不知今夜与那道士来此,可是有何要事?臣妾方才听那道士指着臣妾,说什么天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