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凝固了,空气也停止了流动,卫五再次抬头时,眼角淌出两滴血泪,眼中的仇恨之色宛如实质,令卫阳飚也感到一阵心惊。
“那两个人如此厉害,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卫五缓缓起身,仿佛一头解除了镣铐的野兽,有种压抑着的愤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一点可怜的颜面么,可我们还有颜面么?”
“难道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吗?”
“我二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要被迫与你们这样的人同流合污,苍天何其不公!”
一声声的质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将飞狐镖局的遮羞布一片片的割碎,让卫阳飚恼羞成怒。
卫阳飚座下的椅子忽然爆裂开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与自己不亲,只有表面上的敬重,反而与二弟像是亲兄弟一般,如今老二死了,老五的悲痛他可以理解,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其在这里胡言乱语。
“好,好得很,卫五,你清高,你们都是好人,你以为开个镖局是过家家吗?若是没有这镖局,你以为你们就能安安稳稳的长大?别做梦了!”卫阳飚怒发冲冠,气势格外骇人。
卫五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并不感到害怕,这里,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你作何想,总有一天我要亲自了解那两个人,不是为了所谓的脸面,而是要为二哥报仇。”说完,他转身离去,看方向,竟是向镖局外走去。
“混蛋,你给我回来!”卫阳飚正在气头上,一巴掌又拍碎了身旁的桌子,厉声喝问。
卫五却充耳不闻,任由卫阳飚将一双拳头捏的嘎吱作响,不一会便消失在镖局门口之外。
半晌后,卫阳飚气势收敛,让人进来将卫二与卫四的尸体妥善安葬,他并没有选择风光大葬,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我不希望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传出去,可听见了?”
看着进来收拾的仆役们,卫阳飚冷冷的威胁道。
仆役们胆战心惊的应声,用最快的动作收拾完毕迅速退去,留下卫阳飚一个人杵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到底从哪里开始事情开始脱离掌控了呢?事到如今后悔也无用,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力稳住局面,尽量将影响降到最小。
想到这里,他才大步来到庭院,召集剩余镖师向城外赶去。
大队的人马路过长街,正好被一个红衣锦袍人和一个剑客看了去。
“老爷,这安通县怎么回事,物价竟然比我们京城还要贵,贵也就算了,东西还不好。”
自从来到安通城下,剑客就一直感觉到不对劲,有种非常大的违和之感。
城门处守备森严也就算了,还能说是为了维护治安,可是进入城中却又是一番萧瑟的景象——街上行人少的可怜,根本不像是一个县城应该有的人流量,而各处商铺虽然开着,可是并无多少顾客,就是有,看穿着也不是一般人家,难道这城中的普通住户都是自给自足吗?
此外就是这物价了,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就是用了一碗面,价格竟然比京城还要贵上两倍,关键是还难吃的不行。
这一路上光是剑客在吐槽了,红色锦袍人却是未置一言。
“好了,既然都到这里了,咱们就去问问这里的县令大老爷,看看这小小的安通城,到底有什么名堂。”
二人来到县衙,剑客上前让人通传,却发现县衙紧闭,并无门卫当值。
“老爷,这......”剑客也是有些懵,这安通的县衙,也是这么特立独行么?
“进去看看,我倒是想知道一个偌大的县衙,连个看门儿的都养不起吗?”
剑客应了一声,然后足尖轻点,整个人似弱柳扶风一般飘摇而上,落上了房顶,然后消失在房顶。
须臾之后,剑客跃出了县衙,回禀道:“老爷,别说看门的了,整个县衙,除了后院,一个人影也无。”
“行了,到现在发生什么我都不奇怪了,这里恐怕比我们想象要乱的多,一个县衙的使役都没了,那证明什么?”
剑客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锦袍人有些无奈:“你的脑子怕是都用在了练武上。”
“走吧,随我出城,应该有热闹可看。”
......
耿建弼在煎熬之中,没有等来卫阳飚,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来人依旧是一袭灰色的长衫,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脚步虽慢,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曲经略缓步行至耿建弼跟前,依旧从容的一揖,仿佛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县令大人,可否容我一试,或许能阻止这场争斗也说不定。”
此时此刻,耿建弼神色有些复杂,这算是自投罗网么?这个人几次三番的羞辱自己,如今却怎会放下成见帮助自己。
对方并没有说话,曲经略也不在意,又是一揖,脸上泛出一丝微笑,说道:“多谢!”然后转身行了出去。
耿建弼眼睛微眯,看着曲经略的背影,并没有错过他背后颜色渐深的衣裳。
“你当真为助我而来?”耿建弼还是有些不确定,或者说不敢确定,难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纯粹的人?
“县令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助你,我是为了助这些迷途的百姓而来。”曲经略脚步一顿,淡然的声音传来,纠正道。
呵,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嘲讽自己,耿建弼这次却不以为意,不管是为了谁,只要是能解决眼前的困局就行。
曲经略每走一步,额头的冷汗就会更加密集一些,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近了交战处,然后运起全身的内力一声大吼:“住手!”
吼声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天上凝结的白云震散了去,所有人听到之后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战斗,不约而同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个身形摇摇欲坠的灰衫儒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