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红山后山。
少年借着灌木的掩映,猫腰静步,悄悄摸向一只山鸡。
山鸡悠闲的来回踱步,不时低头啄两下,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
“咔嚓”一声,山鸡发现了正在朝自己靠近的少年,张开两只翅膀就要飞走。少年不慌不忙,顺手捡起被自己踩断的枯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即将飞起的山鸡。
就在它腾空的一瞬,一截残影呼啸而至,将其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少年上前捡起山鸡,拔毛去脏,清洗的动作颇为老练。
“呦,这么巧,我刚收拾好就来了?”夏长风头也不回道。
“你在作何?”少女不解的看着少年。
“做午饭呀!”少年扬了扬手里的鸡,用荷叶包上,又挖了些泥巴糊上去。
“我从早上等到中午,没等到人,又不敢回去,实在饿的受不了,只好先弄点吃的。”少年一边说,一边挖了个坑,在坑里生了堆火,将裹着泥巴的鸡扔进火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少女道:“你别看卖相不好,吃起来可香了。”
少女瞟了眼火坑,并不答话,一路走来,她实在不理解尘世中的人为何要一日三餐,这难道不是在浪费修行的时间么?
“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静默了一阵,少女忍不住发问。
“别急呀,从前饿多了,肚子里没饭不踏实,吃完再说。”少年灭了火堆,从中拨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待到敲掉土壳,撕开荷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夏长风捧着鸡肉狠狠地吸了一口,喷香扑鼻,随即也不管还烫着,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吃,还不忘撕下一块鸡肉问少女吃否,见她并不搭理自己,夏长风也不在意,继续埋头苦吃。
少女抱剑倚在树干上,听着少年兴致盎然的咀嚼声,竟久违的有了一丝食欲。要知道,对于她们寻仙问道之人来说,食物已不再是必需品,只凭吸收炼化的天地灵气便能补充身体的大部分能量,而若是真能得道成仙,更是可以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可以说完全断绝了食欲。
一刻钟后,少年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吃饱喝足,就该轮到正事了。
“既然是交易,那就开诚布公的谈,一人一个问题,如何?”
“随你。”
“那我先来,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眼睛有异?”
“......你不会自己看么?”
夏长风闻言一惊,说起来自己还真没有照过镜子,难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不同?那为何没有人提及呢?他迅速奔向河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英气满满,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想了想,他又尝试用内力催动左眼,果然见到自己眼中金光隐现,凑近一看,里边竟然是两个瞳孔!
“这就是‘重瞳’......”夏长风喃喃,看来自己以后使用重瞳之力时要更加小心,不能露出端倪,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到我了,你何时觉醒的重瞳?”
“大概,一个月前,睡了一觉,再睁眼就不一样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并没有说谎,可不就是“睡”了又“醒”了么,夏长风止不住想。
“这重瞳到底是什么?”他问。
“重瞳,顾名思义,是眼中长着两个瞳孔的人,千万年来屈指可数,而每一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只是由你观之,多少有些言过其实。”少女有些失望,本以为身负重瞳应该有着过人之处,没想道竟是个连修炼都不会的吃货......
少年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鄙薄,嘿嘿一笑,“没错,我以前就是个乞丐罢了,愿望是每天都有饭吃,现在投了军,不仅吃得饱,还认识了许多很好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要说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也就看东西会比其他人更慢一点。”
“慢?”
“对,就是所有事物在我眼中都会变慢。”少年拽了根草茎叼在嘴里,漫不经心道。
“好了,我的秘密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咱们也算是等价交换,互不亏欠,若无他事,就此别过吧。”
说完,少年仰面躺下,一副酒足饭饱要睡觉的架势,实则内心思绪万千。自从来到固北台后,他就被卷入了一连串的奇怪事件中,仿佛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一切,宿命一般,刻画着自己命运的轨迹。
这让夏长风感到深深的不安,自己从一开始就胸无大志,只是期望能够安稳度日的万千平凡人中的一个,可是重瞳的出现却让他的生活彻底发生了改变,不仅一夜之间成为了武者,还发现了兽人与裂帛之谜。前路开始变得扑朔迷离,既然无可逃避,那他就坦然接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与其烦忧于还未发生的事,不如好好的享受当下。夏长风思绪渐沉,呼吸逐渐均匀。
少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少女眼中的鄙夷更甚,尘世待久了,果然会使人堕落,人人皆命如蝼蚁,却又不思进取,怪不得数百年再无一个圣人。
夏长风一觉醒来,已是落霞漫天,少女也不见了踪影。他呆坐了一会儿,最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始琢磨起突破之事。
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突破,让夏长风意识到了修炼的不易,原以为突破是积累后的水到渠成,没想到竟能够凶险至此。
“难道是修炼功法的问题?”夏长风阖眸细细感受,昨夜分明感觉差一点就能打破那道壁垒,可惜后继乏力,最终功亏一篑,“胡大哥凭借这吐纳之法能达到五品之高,而我这才区区三品,应不至此。”
夏长风决定再一次尝试,灵气入体的一瞬,只感觉其更为浓郁精纯,与在军营中有着天壤之别。灵气越积越厚,夏长风周身再次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急于突破,而是狠狠地压缩这入体的灵气。
一个时辰后,夏长风气势陡然攀升,衣袍无风自动,气息渐渐急促,忽的,他猛然睁开眼睛,眼中金光暴射,内力倾泄之余,震得周围树木哗哗作响。
起身,握了握拳,随着腹部温热渐退,夏长风一拳轰出,硬是将眼前的一棵树拦腰崩断,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内力,这便是三品武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