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剑先是紧张地把她全身都仔细检查一遍,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许诗霜道:“受伤的又不是我。”
陆星剑低头看她道:“我以为……是你。”
所以急匆匆地就从部队赶了过来。
“是我们耗油厂的一个工人,工作的时候不知怎么手腕上突然大出血,就赶紧把她伤口处理了一下送到医院来。”许诗霜解释道。
“不对。”陆星剑打量着她道,“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许诗霜不太想说,这时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军嫂插嘴道:“哎呀陆营长,你是不知道许军医多善良。那个工人同志失血过多要输血,她直接自己先一马当先献了血……”
言语之间,都是对许诗霜人品医品的赞扬。
可陆星剑脸色却越来越黑。
许诗霜也有些心虚,眼神飘忽。
“你那边处理好了没?”陆星剑沉声道。
许诗霜:“好了,杨巴帮我请了假,说我可以提早回去休息。”
“行,那先回家吧。”当着外人的面,陆星剑没说什么。
许诗霜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家,陆星剑叫她什么都别做躺到楼上床上休息。
他则去起锅烧水,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
这个年代令人们口水直流的珍馐,许诗霜却有些吃不下,感觉是黑暗料理。
但架不住陆星剑的目光,到底还是全吃完了。
“你下次不能这样了。”他低声道。
许诗霜讷讷道:“我知道。”
陆星剑在床边对她进行了一番严肃教育:“你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给别人献血?许诗霜,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太冒进了。”
“周围那么多身强体壮的军人同志,怎么轮到你一个弱女子挺身而出了?”
“这不…情况紧急嘛。再说,一小袋血而已,我身体也没那么差。”许诗霜辩解道。
“反正,下不为例。”陆星剑道,“要是再被我发现,小心……”
“小心什么?”许诗霜双手抱胸看他,倒并不觉得陆某人能说得出什么像样的威胁。
“小心我下次打你屁股,你叫我停我也不停。”他浅浅勾唇。
许诗霜:“……”
坏蛋!!
“真的,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坏?”许诗霜摇头道。
陆星剑道:“这种劣根在婚前当然要藏起来,以免把你吓跑。”
许诗霜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陆星剑上前给她盖好被子掖被角,低头亲了亲她道:“我先下去做饭了老婆,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等下饭好了我叫你。”
“嗯……”许诗霜有气无力道,“你别忘了接烨霖放学。”
事实上,不用她提醒,这件事陆星剑肯定不会忘记的。
他下楼就出门了,想着赶在副食品厂下班前去买点补血的食物。
拐角遇到对面的陈桂花,陆星剑跟对方打了声招呼,顺口问道:“陈大娘,你知道吃什么东西比较补血吗?”
“补血啊……”陈桂花想了想道,“红枣桂圆,苹果,猪肝,花生……这些吃了都能补。”
陆星剑道完谢正要离开,陈桂花叫住他道:“哎,是诗霜身体不好?”
“她今天给病人献血了,看着有些虚弱。”他道。
“你等一下。”陈桂花从地里拔了两棵菠菜递给他道,“我们以前村里都说吃这个也能补血,你拿回去给诗霜炒了。”
陆星剑再次道谢。
等他赶到副食品厂时已经快关门了,东西所剩不多,他只买到了两斤花生,一斤红枣。
桂圆干家里还剩下些,预备回去熬一锅汤给她。
放学回来的谢烨霖知道许诗霜被抽走了一袋子血,小小的眉头皱起来,表情十分担忧。
“娘肯定很痛吧?”
陆星剑:“嗯?”
谢烨霖小脸皱成一团,小声道:“我平时手指破了小口子流几滴血都痛得要命,娘流失一袋血,不得痛死哇。”
“是的,所以你娘很伟大。”陆星剑揉了揉他的头。
“当医生都要献血吗?”谢烨霖困惑道。
陆星剑道:“也不是,只是你娘比较善良。”
多亏之前跟陆星剑练军体拳的作用,许诗霜现在身体没那么虚弱。
晚上她饱餐一顿,喝了陆星剑熬的安神补血汤,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就感觉好多了,神清气爽。
不过杨巴说给她请了三天假,她也不想去工作,就待在家休息。
张晓芳割腕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岛,她平常和陈桂花八卦,也略有耳闻。
这个年代自杀还是很少见的,因为人们普遍很能吃苦。除非是遭遇了迈不过的坎儿和挫折,人实在是受不了那个罪才想着离开人世,就比如前几年闹革命被下放到牛棚的那批知识分子。
可张晓芳青春正好,嫁给疼爱她的柳师长,生了一儿一女。听说他俩条件都不错,张晓芳还是大学生,夫妻生活美满,怎么都应该跟自杀扯不上关系。
有人说,先前部队建学校的时候就想请张晓芳去当老师,因为她是众军嫂中唯一一个大学生。
这么好的轻松差事,当时她就拒绝了,其中八成有猫腻。
“她这姑娘呦,也不知道咋回事。”陈桂花摇头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她怎么忍心就这么去了。”
大家都在念叨张晓芳狠心自私,寻死寻得莫名其妙。
许诗霜却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感觉张晓芳这个情绪反应,很像是得了抑郁症。
精神方面的疾病在七零年代大陆尚且处于一片空白。
想来也正常,普遍民众连饭都吃不饱,又哪里来的空闲去研究精神。
除非是人疯了,疯得不合常理,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这时候的精神病院关押的都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张晓芳除了情绪敏.感,外表看着倒和正常人无异,也难怪没人查觉。
“晓芳同志可能是生病了。”许诗霜道。
“生病??生啥病能让她拿刀割自己手腕啊……难不成是被脏东西附身了?”陈桂花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