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霜长得漂亮,又穿着翠绿军装制服,在这个小县城独树一帜,特别吸人眼球。
数月前她跟一个同样军装的男同志第一回来时,女服务员就记住她了。
而且当时还有很多县城大领导在,什么县长啊书记,甚至她隐隐听到还有某市市长在。
许诗霜就跟交际花一样,游走在他们之间。就连那个年轻斯文的市长也对她青眼有加。
今天一看着她跟一个更帅气英俊的军官过来,女服务员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你说什么?”陆星剑皱眉,目光冰冷地看着女服务员。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凌厉的眼神令女服务员瞬间打了个哆嗦,端着盘子的手打着颤,一个没拿稳,砸在了脚背上。盘盆碎裂,滚烫的汤汁迸溅出来,烫疼得她惨叫出声:“啊啊啊!!”
许诗霜也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她感觉陆星剑好像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吧,这个女服务员就跟被吓得丢了魂似的。
里面的饭店厨师长听到动静,走出来把女服务员骂了一顿,同时又跟陆星剑和许诗霜连连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这道菜算是送你们的。”他从厨房里又端出一盘腌制炸鱼。
许诗霜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便也客气道了声“谢谢”。
那个女服务员则连忙收拾好地上的残局,屁股尿流离开了。
她现在是真的极度惧怕那个冷面军官。难怪村里长辈都说,要远离当兵的……因为他们真的杀过人。
等人走后,许诗霜才对陆星剑道:“你别误会,上次跟我一起来的人是杨巴。”
“嗯,我没误会。”他见她下巴旁沾上了东西,抬手递给她帕巾。
许诗霜接着道:“不过我在这家饭店遇到了熟人,望城的新市长。”
“你认识市长?”他低沉地问。
许诗霜点头,道:“我之前给他的孩子看过牙病。”
陆星剑便没再追问了。
两人吃过饭,在外面街上准备逛到四点去码头坐船回去。
不过因为这身绿色军装,两人回头率极高。
南漳县附近也有军队驻守。人们看到都以为他们是附近部队里的夫妻,趁假期出来购物买东西。
“诶,星剑,你快看前面有卖糖葫芦的。”许诗霜看见路边小巷子里有一个拄着插满冰糖葫芦的扫把老爷爷,连忙拉住陆星剑道:“我们买两根回去吧,烨霖肯定爱吃。”
陆星剑点头,“行。”
这个年代不兴个体户,但随着最近一年南方沿海政策渐渐放宽,街边小巷里偷摸卖糖葫芦、瓜子汽水棒冰的小摊也是有的。
“你好叔叔,给我来三根冰糖葫芦。”想着陈大娘家也有两个孩子,许诗霜就要了三串。
陆星剑:“来四根吧。”
见许诗霜诧异的看过来,他道:“你不吃吗?”
“那…那就来四根吧。”许诗霜说着就想往兜里掏钱。
陆星剑拦住她道:“我来付。”
他一摸上衣口袋,结果发现自己把方才在供销社买的一袋东西忘在了饭店。
“我有东西忘了。”
许诗霜一听,忙让他回去拿。那里面可有杨巴委托她给宋招娣买的生日礼物,千万不能丢。
“嗯,你在原地等我。”陆星剑叮嘱完,就转身小跑离去。
许诗霜付了钱。老爷爷帮她把四根糖葫芦装好,笑呵呵递给她道:“姑娘,你男人长得可真俊。”
许诗霜抿唇笑了一下。她站在一旁等候,这时外边走来两个阿姨喊叫老爷爷出去要买他的糖葫芦。
巷子里很快只剩下她一人。
明明是白天阳光灿烂,许诗霜却莫名感到背后有些瘆人。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陆星剑,刚想转身,那步伐声却突然急促,紧接着,疑似棒槌的重物带着破风声向她袭来——
许诗霜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往旁边躲。
多亏第六感和之前在部队锻炼出来的体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她成功躲避了过去。
许诗霜在地上滚了一圈,再起身看过去,只见一个脸上蒙着纱布的瘦弱男子手里举着一根铁棍,目光凶狠地看向自己。
“你是谁!”她稳了稳心神,双手往后紧紧抓着地面,做好撤退的准备,边道:“如果你是为了钱的话,我这里有,我可以都给你……要是敢伤害我,你最好先权衡清楚后果!我是军人。”
谁知男人嗤笑了一声,手持铁棍朝她逼近,表情冷然:“我要杀的就是军人,你是许诗霜吧?”
许诗霜心惊了一下。
显然,他对她非常了解。
而且他用的是“杀”这个词……
顾不得再如何稳住局势,许诗霜只得飞快爬起身,边大喊呼救:“救命!有人吗?着火了!!走火了啊,快点来人啊……”
瘦弱男人追在后面神情明显一僵。
走火?亏她想得出来。
而也幸好许诗霜喊得是着火,周围立刻就有大妈大爷捧着水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哪里,哪里走火了?”
附近人越来越多,瘦弱男人见势不好,转身就想跑。
许诗霜注意到他要逃,当即气沉丹田,指着他大喊道:“就是他!就是这个男的在巷子里放的火!我亲眼看到了!”
“走!”“快去追。”“什么人啊还敢放火……”
举着水桶脸盆的人们纷纷义愤填膺地追过去。
许诗霜站在原地微弯腰,手撑着膝盖松了口气。
方才惊魂那一刻,着实有些吓到她了。
这时陆星剑拎着东西从远处走过来,一见她的状况,忙直穿马路飞奔而来。
“诗霜,你怎么了?”他逆着光跑来,额上淋漓满是汗水,神色紧张。
“有一个男的想偷袭我!”许诗霜一指后边人群追逐的方向,心有余悸道:“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铁棒,说要杀了我。”
陆星剑一听面色就冰寒起来。
“你在这等我。”他把许诗霜领到街上一家热闹商铺门前,把东西放下,转身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追了过去。他奔跑起来很快,身姿矫健,就像一头原始林的猎豹,很快消失在街巷尽头。
许诗霜相信他的能力肯定可以解决那个瘦弱男子,可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幸好不到二十分钟,陆星剑就领着那个男人回来了。
瘦弱男人已经被五花大绑,除掉脸上纱布后,人长得倒是挺文质彬彬。
他被陆星剑一拳击中脸部,往地上“呸”了声,吐出混杂着血丝的一颗牙齿,表情扭曲,不甘地死死咬牙瞪着她。
许诗霜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道:“现在怎么办?”而且她不明白自己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招惹上对方。
陆星剑狠狠踹了男人一脚,将他的头颅碾压在军靴底下,冷冷道:“把他送到公安局里。”
敢动他的女人,势必要付出代价!
等到了公安局,警员一调查,就发现这个瘦弱男子竟是之前抓捕的间谍王三弟弟,名叫王四。
王四之前并不在南漳县,而是在北方农村老家,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故完全没有人怀疑他也参与了间谍活动。据他的犯罪陈述,此次他来到南漳县,主要是为了帮被枪毙亡故的哥哥报仇。
因为与对面接触有了强大情报网,瘦弱男子很快了解到导致自己哥哥被捕的主要原因就是驻守环泗岛海军部队里一个叫许诗霜的女军医,以及一个叫江宽的男兵。
江宽一直在岛上,他无从下手。今天碰巧遇到许诗霜,就准备下死手弄死她,以慰哥哥的在天之灵。
公安同志听到这里都无语了。
现在间谍行动真是越来越猖狂,胆子太大了!连军人同志都敢下手。
这个王三王四死不足惜。
陆星剑站在门外听到王四这番陈述,双目血红,恨不得冲进去当场再暴打他一顿。
许诗霜赶紧拉住他,道:“部队情报科会制裁他的。”
按照现在法律,王四大概也会像他哥一样会抓起来言行逼供间谍罪行,随后枪毙。
调查结束后,公安同志亲自把他们两人送出警察局,客气道:“今天谢谢你们了,两位军人同志,这件事我会上报部队,你们抓获间谍理应获得荣誉。”
“嗯,也谢谢您的配合。”陆星剑与他握手。
许诗霜一看外面天都快黑了,“哎呀”道:“星剑,现在还有回去的船吗?”
“没了。”
陆星剑看了眼天色,回头对公安道:“同志,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吗?”
……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县城唯一一家招待所门口。
他们刚进去,外面就下起了倾盆暴雨。
哗啦啦的雨声,天空好像被捅破口子,不断地往下漏雨。
陆星剑拿公安局给帮忙开的介绍证明,走进去道:“麻烦给我们开两间房。”
招待所服务员一脸为难,“同志,现在只剩一间房了。”
陆星剑皱眉。
许诗霜忙问:“那是双床房吗?”
招待所服务员:“不,那间房只有一张床。”
陆星剑刚想说要不他再想办法解决一下今晚的住宿问题,许诗霜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取出钱递过去道:“那麻烦就开那一间吧。”
“那是你们两个人住?”
许诗霜点了点头,“嗯。”
服务员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瞥,不客气道:“抱歉,我们店如果要开单人间异性两个人一起住,是要出示结婚证明的。”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耍流氓。
这下许诗霜为难住了。她看了眼陆星剑,心想他们现在顶多算是处对象的关系啊……
外面又下着大雨。难道今夜她跟陆星剑真的无处可去?
她都想要不然去公安局凑活一夜算了,可他们也没带雨伞。
陆星剑从兜里钱夹取出一张部队审批的结婚报告递过去道:“这个行吧。”
服务员接过,一看上面日期已经是一年多前了,显然眼前这对男女应当早就结婚,夫妻关系属实。
“好的,谢谢两位同志的配合。”她把结婚报告连同房间钥匙递给他们,道:“三楼302,洗漱用品在一楼可以花钱买。”
因为看两人是军人,招待所有军属福利,服务员还送了他们两条毛巾。
陆星剑又掏钱买了两副牙具,牙膏,一块小肥皂。
许诗霜接过牙具打量片刻,这个包装很熟悉。她端详片刻,很快惊讶地发现生产商竟然就是爱华口腔用品生产厂,不禁失笑。
陆星剑看着她,道:“你笑什么?”
“你看这个!”许诗霜把包装壳上介绍的巴氏刷牙法递给他,笑眯眯道:“这是我介绍给厂家的包装方案哦。”
前台服务员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陆星剑摸了摸她的头夸道,“你真棒。”摸完后手本想收回,停留在半空顿了几秒,又搭在她腰间。
女人的腰肢是那样纤细,不堪盈盈一握。他喉结上下滚动。
等上了楼梯,四下无人,许诗霜才扭头问他:“你怎么还留着我们以前的结婚报告?”
“忘记丢了。”他随口道。
“哼,才不信。”她撇嘴。
事实上,陆星剑也没想到自己会保存这份结婚报告如此之久。
之前他本来有一次想扔掉的。在意识到自己对许诗霜的情感后,又很庆幸自己没扔。
哪怕留作纪念也是好的。
等到房间门口,陆星剑拿着钥匙站着,有些手足无措。
许诗霜催促他:“愣着干嘛,开门啊。”
他这才弯下腰开门,只是钥匙怎么都对不着孔,这样折腾了好几下才顺利把门开进去。
而开门一看到房间,两人都傻眼了。
许诗霜之前也住过招待所,可还没住过这么小这么破的房间。
整个屋子里就放着一张狭窄的宿舍木床,上面铺着简单的被褥。
陆星剑一走进去,房间里顿时就肉眼可见显得局促起来。
许诗霜抚额道:“这要怎么住人?”
陆星剑坐到床上,朝她招了招手。
许诗霜自然地走过去横坐在他大腿上,两只玉白脚丫还晃悠了两下。
陆星剑霎时一僵,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努力控制自己视线不要下移。
“没关系,我晚上睡地板,你睡床。”他声音嘶哑。
“这地板这么硬,怎么睡人?”许诗霜可舍不得自己男人吃这等苦,想了想道:“那要不我们一起睡吧,反正就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