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剑离开的日子,许诗霜一般都是到二哥许晨家吃饭。
在家锻炼了几天厨艺后,许晨就去炊事班报到了。
他初来乍到,做的还是一些杂活,要之后慢慢将厨艺练上去就能掌勺了。
不过因为许诗霜的缘故,炊事班里的同僚对许晨都挺友善的。
他后来才知道,因为他们之前都托许诗霜看过病。他这是沾了妹妹的“光”。
炊事班的任务其实也并不轻松。要做全岛部队上千人的饭菜,每天光是洗菜、备菜就很累人。
食材有限,炊事班的士兵们也是想尽法子,将手头上这点食材尽量做出花样来。军队里的兵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投入到训练。
比如说这次上面分配下来上百斤黄豆,有人提议炒着吃或者早上磨豆浆,被炊事班班长一口否决。
照他的意思,做成豆浆太浪费了,不够营养,还不如拿石磨磨成浆用来做水豆腐,晾豆干。
豆干里含有丰富蛋白质,非常地营养。
许晨在炊事班几天还连带着学到了一手制豆腐的手艺。
因为做豆腐有剩余的豆花,就给他们一干炊事兵分分各自带回去。
许晨也带了一小盆回来,撒点白糖,或是浇点酱油,就无比美味。
他特地留着晚上让许诗霜过来吃。
要是之前,看着丈夫把好东西留着给小姑子,贝曼英可能心里还有难免有点意见。
现在她是毫无意见,甚至颇有些巴结的意味。
许晨要给她盛一碗豆腐脑,她忙摆手道:“我吃两口尝尝味就行了,剩下的留给诗霜吃。”
说完又补充道:“你先别放料,不知道她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许晨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贝曼英心想,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许诗霜大方给了她那一瓶那么好用的椰子油,后来有一天她儿子乐乐半夜发烧,急得没办法,许诗霜也是夜里起来给她冲泡了一种据说叫做感冒灵的药剂,孩子后半夜就退烧了。
贝曼英之后还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野战医院没有这种药。
所以,那副药是许诗霜自己配的?
这个小姑子果然像传言的那样,天赋异禀,是神医。
这件事也让贝曼英明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厉害的医生。
更别说许诗霜还是气运之女。
她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讨好这个有本事的小姑子。
许诗霜这几天在野战医院里忙得团团转。
晚上一会被二哥叫去吃豆腐脑。她喜欢吃甜的,撒点糖进去滋味特别好。
一会又被陈大娘叫去家里吃西瓜。
原来陈大娘家种的西瓜熟了。今年天气好大丰收,她一下子收了二十多个瓜,自己都吃不过来,要送给许诗霜两个。
许诗霜自己也吃不完,就先搬到了陆星剑家,顺带拿了一瓣给谢烨霖尝鲜。
不过谢烨霖这些时日寄住在陈桂花大娘家,吃瓜已经吃到肚子拉稀了。不仅是他,陈大娘家几人陆陆续续都有一样的反应。这是凉食吃多的后果。
许诗霜无奈,告诫了他几句,又给他拿了一副缓解拉稀的药,让他配了服下。
“诗霜姐姐,你的药好管用!”谢烨霖从厕所出来,就激动地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了。
许诗霜想着,又给陈大娘家送了几副药过去。
陈桂花自然十分感激,一路连连道谢把她送出来。
“没事,您别送我了。”许诗霜笑道。作为医生,能用箱子里的药物帮到别人,她心里也挺开心的。
“你真的很厉害。”陈桂花感慨,“你配的药吃下去总是立竿见影,比去野战医院找那些军医配的还管用。”
对此,许诗霜往往只是温和地笑笑,抿唇不语,心想都是21世纪药学前辈们经验科技的功劳。
当然,那其中不乏进口药。
许诗霜记起时间快到了,又匆匆回去给自己打了一针九价。
要不是时代限制,她真的很想将其推广。
打完疫苗,许诗霜有些疲倦,刚想洗澡躺床上睡觉。
宋招娣走进来,一脸余惊地告诉她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吵了什么架,宁连长刚把他媳妇富梦曼赶出家门了!”
……
这一天对某些人而言,注定是环泗岛上的不眠夜。
许诗霜听宋招娣说,富梦曼在外边一直哭,连高政委和部长都赶过去了,事情好像闹得很大。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上次让萧逸明,陆星剑都帮自己去调查打探了,也不知道眼下消息如何。
准备明天去问问江宽。
宋招娣洗漱完躺在床上,还在为富梦曼鸣不平:“宁连长怎么能这么狠心!她一个姑娘嫁给他跟着他千里迢迢地出来随军,他就这样把她赶出家门,我唾弃他的为人!”
“不一定。”许诗霜想了想,告诉她:“也可能是富梦曼做错了事情。”
宋招娣不赞同,“就是她出轨了,宁连长也不该这样对她呀。家事就应该关起门来解决,何必闹得人尽皆知。以后富梦曼在岛上还怎么做人。”
兴许是女生的同情心,宋招娣一直站在富梦曼这边。
许诗霜保护患者隐私之前并没有将富梦曼得病的消息说出去。
或许现在还无人知道她得了那种不雅的病,但作为她的枕边人,宁连长肯定是有所察觉了。
许诗霜能想到宁连长之所以连夜发火把富梦曼赶出去,应当是发现自己也被传染了。
不过,富梦曼之前说宁连长家暴她的事情,许诗霜至今存疑。
以七零年代的士兵作风,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许诗霜之前找熟悉的士兵们探听过,宁连长并没有打媳妇的恶习。
据她印象,富梦曼身上也没有类似的伤口。
也就是说,富梦曼在撒谎。
那她为什么会撒谎?
这就值得深究了。
要先前很忙的时候许诗霜还没闲心去管这事儿,但眼下陆星剑不在,岛上看牙病人也少了,她平常除了学习医学以外时间都挺空的。可能是一种第六感,她决定将此事追根溯源。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昨晚的事闹得挺大,但在部队里高政委和李部长一向劝和不劝分,在严厉的批评下,让宁光耀马上去把富梦曼领回家。
富梦曼穿着睡衣,站在路边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高政委当时见状又转头把宁光耀狠狠骂了一顿。
最近这是咋回事,一个个非要闹离婚的?
之前傅兴国和欧倩倩折腾的还不够是吧。
宁光耀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得把富梦曼领回家。
天知道他这一身脏病,眼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听说这个病是传染得的,他现在完全不敢跟富梦曼这个可怕的女人共处一室。
野战医院的军医治不了,他只能想法子跟部队上面请假去大医院看。如果看不好,可能从此就与军旅无缘要被迫退伍了。
第二天许诗霜就去找了江宽,询问之前让陆星剑调查富梦曼的事。
江宽显然也是听说了昨夜的事,神色凝重道:“陆哥在县城里安插了线人,据线人回报,这件事情况不简单。”
“他还安排了线人?”许诗霜愣了一下。
“嗯。”江宽点头继续道:“首先富梦曼同志出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据线人回报,他之前多次看到富梦曼去县城跟一个男人出去吃饭、买东西逛街,两人姿态亲密。富梦曼有一次还跟那个男人一块去了县城里的招待所,待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
“不是,富梦曼在岛上随军怎么经常去县城?”许诗霜奇道。
环泗岛上军人军属离岛都是要经过重重审批的。
江宽:“好像是她有哮喘还是哪方面的毛病,之前跟部队递交了病历,部队允许她每两周拿凭借离岛去附近县城医院看病拿药。”
许诗霜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细节就很好猜了。
可以推敲出来,难得能离岛一次,一般人都会在附近县城逗留吃饭,或大肆采购。
富梦曼抓住这个机会跟男人私会,就算在外边呆一整天,宁连长也不会怀疑。
要不是这次她的脏病暴露,或许宁连长还一直被瞒在鼓里。
“对了,那个男人是谁?”她抓住要点,道:“我建议是联系当地派出所赶紧去把他抓出来,他身上极有可能携带严重传染病。”
许诗霜故意把那个脏病说得严重了些,就为了引起江宽重视。
这个年代还没有医疗患者隐私保护权益,眼下全国严打,要是那个男人被查出有这种病,立刻就会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被抓起来。
“什么,传染病?”江宽吃了一惊。他很聪明,立刻就猜到了为什么昨夜宁连长会突然把媳妇赶出来。
肯定是富梦曼在外跟那个男人乱搞,把这种传染病带回了家,传染给宁连长。
这也太可怕了!
细思极恐,江宽立马紧张起来。
七零年代,还没有大幅流行的传染病。但十几年前泛滥的天花霍乱、荨麻疹等留存在人的记忆里。他常听长辈提起,感到非常吓人。
“要是这种传染病在军队里流行起来怎么办!”江宽很快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
许诗霜忙道:“不会,这是根据性行为传播的。”
江宽一个大男人,听到她说这话立马闹了个红脸,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行,我马上跟上面打报告,请假亲自去县城找这个男人!”他气愤道。
许诗霜想了想道:“我跟你一块去吧,我能分辨出他身上有没有这种传染病。”
“不行。”江宽立马摇头道:“陆哥临走前拜托我照顾你,我不能让嫂子你跟我去做危险的事。”
没想到他还暗暗安排了这些,许诗霜心里暖暖的。
考虑了一下,她也没有非去不可的必要。这段时间她虽然跟着部队晨练,也有在跟陆星剑练枪学习军体拳,但体质还是挺一般的,能有几分自保之力,要跟人打架肯定打不过。
要是真遇到麻烦,她大概只会给江宽拖后腿。
思考后许诗霜便没有坚持要跟江宽去,只是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并告诉他如何分辨对方私.密.器官是否患有该种疾病。
江宽听得又是面红耳赤。
心想嫂子可真是厉害,连这种事都知道。
“快去快回,注意安全知道吗?要真有危险不要逞强,你可以去跟当地派出所报警,找警力支持。”许诗霜叮嘱道。
“行,保证完成任务?”江宽笑着跟她敬了个礼。
这会江宽还觉得她似乎有点大惊小怪了,不过是抓个男小三,他一个人就够了,哪儿用得着兴师动众。
却没想到许诗霜竟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