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剑:“没事。”
他放下谢烨霖,就想送她出去,“现在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宿……”
许诗霜看到了有血滴答溅在了地上,这一次,亲眼所见,她确信无疑,他就是受伤了。
“陆星剑!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陆星剑一顿。
这时离他最近的谢烨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抬起头看向他的衣服,惊恐道:“爸爸,你的肚子在流血!”
“就是受了点小伤,已经有军医给我包扎过了,没有大碍。”陆星剑含糊道。
“这还是小伤?”许诗霜都无语了,能流这么多血,最起码是豁开了大口子。
她一把将陆星剑拉过去,道:“你现在跟我去医疗站,我再给你处理下。”
“至于你……”她视线一转,落在谢烨霖身上,道:“你乖乖在家待着,行不?你爸出任务回来受伤了,别给他添乱。”
“噢…我会乖乖的,诗霜姐姐,你赶紧带爸爸去。”谢烨霖一下安静如鸡。
有小孩子在场,许诗霜不好直接掀开陆星剑的衣服检查,怕伤口吓着谢烨霖。
“嗯嗯,那我们先走了。”她急匆匆地拉着他就往外。
陆星剑踉跄了一下,还是跟她走了。
这里离野战医院有点距离,夜里黑灯瞎火的,也没几个路灯。
许诗霜寻思想借辆自行车都是难事,回头看他:“我们要走路过去,你能走路吗?”
陆星剑点头。
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小伤,明天天亮了再处理也没关系。”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
许诗霜没好气道:“那是你觉得。我们谁是医生啊?最好还是晚上处理了,不然明天伤口会发炎。你再去医院处理就麻烦多了。”
她实在有些看不顺眼他这副对自己身体一点都不重视的样子。
他都不疼的吗??流了那么多血。还是说军人的忍痛能力很强。
陆星剑便没说话了,沉默地跟在她身侧行走。
考虑到他受伤,许诗霜有意放慢了步伐,却发现陆星剑其实可以走得很快,只是在配合她。
那血都溢出来浸湿了衣服,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那个,前面就是我宿舍,你在楼下等我一下吧。”许诗霜道。
陆星剑并没有问她要上去干什么,只是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楼下,无言地等待。
倒是这个点没有熄灯,还有不少士兵在楼下排队接水洗脚,看到许诗霜刚才和一个高大的军装男人在一块,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谁啊?”
“看制服,好像不是我们海师部队的。”
“我靠!那是隔壁的陆营长。”
“许同志不会跟他好上了吧?”
“呸呸呸……”
许诗霜是用跑的速度箭步上楼。等到楼上,她气喘吁吁地把银色箱子拿进浴室隔间,拿钱兑换了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粉和止血剂等。想了想,又换了一瓶副作用比较小的止疼药。
然后把箱子锁回柜子里要离开。
见她急匆匆上来又要下去,宋招娣忍不住问:“许同志,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干嘛?”
“有一名战士归队受伤了,我要去医院帮他处理一下……”许诗霜说完就两步并做一步跑出去。
宋招娣看她这么着急的模样也是一愣,心想这大晚上的,许军医可真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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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霜下去的时候是带着水壶的,她把水壶和一粒止痛药递给陆星剑,道:“你先把这个吃了。”
陆星剑接过,摩挲了一下药片,道:“你上去是为了拿药?”
许诗霜:“嗯,我那里有一些。”
等到野战医院时,灯是暗着的,门没锁。
这个时间点早就关门了,许诗霜熟门熟路地打开灯,让他坐下,把上衣脱掉。
陆星剑犹豫了片刻,才脱掉衣服。
看清他腹部血淋淋的伤口时,纵使许诗霜有心理准备,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弄的?”
“中.枪了。”陆星剑简单道。
“那…那你先别动,等我一下。”许诗霜去拿了纱布和消毒酒精,想给他重新处理包扎一下伤口。应该已经有军医给他做过手术了,子弹已取出,伤口也缝合了,就是刚才拉扯不小心重新裂开。
她拿了线来给他重新缝合,上药,顺便敷了点自己弄来的云南白药外用粉,可以快速促进伤口愈合。刚才酒精浇上去,他也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止痛药起了效果还是他真的很能忍。
“你不疼吗?”许诗霜忍不住问。
“习惯了。”他淡淡道。
而且许诗霜给他的那颗白色药片很管用,吃了以后,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陆星剑低头看她忙碌。从他的角度,看到她白皙的脸颊,乌黑发丝撩到耳边,露出圆润可爱的鼻头,淡粉色的嘴唇……
他喉结倏地滚动了两下。
“好了。”许诗霜拿纱布绕着陆星剑的腰部围绕两圈,忍不住心想他的腰可真精壮。
又看到加上这个枪洞,陆星剑的腹肌上已经有了五六道枪痕了。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次次从鬼门关闯出来的。
陆星剑起身,“今天谢谢你。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宿舍。”
许诗霜:“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陆星剑却坚持要送。她只能随他去了。
路上。
陆星剑:“谢谢你帮我照顾烨霖。”
“小事而已,不用谢。”
许诗霜侧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今天怎么这么生分。
“其实我现在有些后悔把他接到环泗岛上来了。”陆星剑忽然开口。
许诗霜:“因为你没时间照顾他吗?”
“嗯。”而且之前在陈大娘家发生的矛盾,他不方便跟她说。总之把谢烨霖再寄托在她家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决定。
“也还好吧。”许诗霜想了想道,“我感觉烨霖在这里挺开心的。小孩子都希望待在父母身边,他们并没有那么注重物质条件。平时你去训练出任务忙不过来,我可以帮忙给他从食堂带饭菜,或者叫陈大娘帮忙煮了送过去也行。我看他自己在家也能过得挺好的。”
“是吗?”陆星剑若有所思。
许诗霜道:“你第一次把烨霖带在身边吧?所以担心很多事。其实没必要担心太多,我看烨霖自理能力很强。就是他有些怕黑,不敢一个人在房子里睡。你可以什么时候看看能不能去城里买,或者请人缝制一个娃娃陪他睡。”
“这有用吗?”陆星剑有些怀疑。
他只听说过女孩子喜欢娃娃,没听过男孩子也要抱娃娃睡觉。
“有用啊。”许诗霜道,“小孩子抱着东西有安全感,更容易睡着,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陆星剑:“行,那我回头去试试。”
说话间,两人已走回了宿舍。
每次送她回去,陆星剑都盼望时间能变得更长一些,这条路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哦对了。”许诗霜想起什么,嘱咐道:“厨房柜子里有陈大娘送的红枣糕,明天别忘了拿出来给烨霖当早饭吃。还有我拿了八百块,放到了你房间门缝底下。”
“你给我拿钱做什么?”陆星剑愕然。
许诗霜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之前托赵定给我的吗?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我们既然和平离婚了,互不亏欠。你给买的那些沐浴露洗发水我收下,钱就算了。”
陆星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回到家时谢烨霖已经睡下了。
陆星剑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打开房门,看到地板上的钱,弯腰捡起。
心口微微地疼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心腔上啃噬。
真正爱过一个人才发现,爱是本能,是心疼,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他其实没别的意思。他只希望她过得好。
哪怕离婚了,陆星剑也没有一天忘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