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霜乍一眼还以为陈桂花怀里抱的是谢烨霖,吓了一大跳。
仔细定睛一看,才发觉那应该是陈桂花的儿子,身材要比谢烨霖胖许多。
“怎么回事?”她立刻上前。
“许同志,你救救我儿啊!”陈桂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男孩额头上的鲜血顺着淌到她手臂和怀里。湿热的液体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陈大娘,你先别急。”许诗霜让杨巴先把人接过扶到里面的移动病床上,由王国维进行紧急治疗。她站在门口,让陈桂花说一下到底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护士给陈桂花倒了杯水,她没接,双眼无神地喃喃道:“都,都怪我……”
许诗霜蹙眉。她感觉陈桂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大娘,你冷静点。”
但陈桂花一时间实在无法冷静,说出的话也有点颠三倒四,让人理解不清。
这时跟在陈桂花身边的一名年轻女人开口道:“我是曾时光班上的老师。今天第一天开学,曾同学可能因为脑部智力问题,当时我不在场,他受到了班上一些学生欺负。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躺在地板上了,额头流了很多血,据一个学生所说他是被同学推搡了一把,脑部撞到桌角,磕到了……”
“行,我知道了。”许诗霜将信息跟王国维转述。
王国维一边给男孩的额头进行止血,一边问她:“你认为是什么情况?”
许诗霜看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曾时光道:“患者已经昏迷,出血严重,不排除脑震荡和脑部内淤血的情况。”
脑科跟外科又不一样。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只能猜测一二。
“你说的不错。”王国维点头,又看向杨巴道:“杨同志,你说说你认为的。”
杨巴没想到会点到自己,愣了一下,旋即说出了一句让陈桂花差点晕过去的话:
“人的大脑是很脆弱的。我之前在乡下也遇到过类似的案例,那还是个汉子,跟媳妇吵架时被推到后脑勺磕到一个炉子,后来就不治身亡了。”
王国维点头,“颅内出血是非常严重的危急重症,但现在他还有救,我们需要马上进行手术。杨巴,你去准备手术用品。许同志,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说完他就把男孩推进了手术室里。
野战医院因为前线经常发生战争,伤员很多,这里的手术室条件还不错。起码该有的都有,并没有那么简陋。
许诗霜迅速地更衣,洗手戴上医疗帽。这个年代像她这么注重除菌的军医并不多,王国维看了她一眼,道:“下次来不及的话就不用换衣服了,时间紧张,病人的生命更重要。”
“好。”许诗霜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可能完全达到无菌手术室的环境。时代不同,她不能用后来人的眼光去看待军事医疗。
“杨巴,快一点!”王国维喊道。
“来了来了。”杨巴赶紧推着装有医疗用品的推车过来。
许诗霜看着台子上简陋的手术刀,想了想,取出自己昨晚从巷子里拿出来的刀,道:“王医生,你看看能不能用我这个?”
王国维诧异了一下,旋即点头,“可以,你这个更好,拿出消毒吧。”
哗啦。
杨巴拉上白帘子,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陈桂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老师忙搀扶起她,道:“时光妈妈,你不用太担心,军医同志们肯定会治好他的。”
一名护士把她们领到了旁边的座椅上,另一名则进去给王国维他们打下手。
“你去拿剃须刀来。”王国维嘱咐道,“先把这孩子的头发给剃了。”
脑部手术需要非常出色的实力医生才能进行,许诗霜一开始还在想王医生行吗?她记得他主偏内科,擅长配药,所以才留在了野战医院里坐稳后方。
没想到王国维在开颅过程中也毫不含糊。
他的手很稳,动作也很快,最后成功完成了手术。
收尾时。
“你们谁来缝合?”他看了两人一眼。
杨巴摇头。他不太敢,自己以前没缝过脑子,还是小孩子,怕弄不好担责任。
许诗霜却直接挺身上前道,“我来。”
随后拿起手术工具,动作迅速地顺利缝合完毕。
王国维看着她的缝合过程,赞许地点点头。
心想这位小许同志确实跟孙医生说的一样,很有天赋灵性。
而且她胆子很大。虽说是女孩,但很有培养的价值。
见王国维掀开帘子走出来,陈桂花立马紧张地起身问:“手术怎么样?”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王国维笑道。
因为麻醉,曾时光还没醒。只是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看起来已经脱离险情。
许诗霜给他挂好点滴,将他推到一楼的休息室中,出来告诉陈桂花:“小曾同志需要住院几天观察,你看你这几天是不是要过来陪护?”
“嗯嗯。”陈桂花忙不迭点头,又想到谢烨霖,一时有些为难:“陆营长出去执行任务将他儿子委托给我照顾,我要是在这边陪护,家里就只有我儿媳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许诗霜想了想道:“你把谢烨霖交给我好了,这几天白天我帮忙照看他。”
“真的吗?”陈桂花眼前一亮,旋即又有点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没事,我跟他也挺熟的,你就先在这里照顾你儿子吧。”许诗霜安慰道。
就是她不会做饭,最多只能从食堂打包饭菜回来给谢烨霖吃。
随后,许诗霜又去找那名小学老师进行谈话。
在她看来,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学校霸凌。现在的小学生都这样了,以后长大还得了?曾时光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那些推搡、欺负他的小孩必须要受到惩罚。
这名叫严爱兰的女老师连连点头,“是的,我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严惩到底,回头我就跟政委报告,一个个找那些欺负曾时光同学的孩子们家长谈话。”
许诗霜看着这名严爱兰同志还揣着大肚子是孕妇,便好心叮嘱道:“你还怀着身孕,别动了胎记,不如让其他老师来帮你。”
“好,行,我知道的。”严爱兰轻叹了口气。
但其实岛上的这所军属小学,总共也就只有三名老师,还都是随军家属。
作为曾时光的班主任,严爱兰肯定脱不开责任。
许诗霜又多看了严爱兰几眼。
因为夏小美,她现在对小学老师都产生了点心理阴影。
幸好严爱兰肯定不是这种人。她是嫁了一位姓刘的连长,随军到这边。
交谈间,严爱兰说她家房子还就在陈桂花他们家下边,以后还打算经常串门来着。
谢烨霖也是严爱兰带的另一个四年级的学生,对这个长得特别好看,且父亲背景不一般的小男孩略有耳闻。
听到许诗霜要揽下照顾谢烨霖的责任,严爱兰不禁问:“同志,你认识陆营长?”
“嗯。”许诗霜点了点头,“我是他前妻。”
严爱兰:“……”
先前严爱兰从她家那口子听说陆营长离婚了,本来还想给他介绍对象来着。
陆营长虽然带个娃,但年轻有为,高大帅气,津贴又多,堪称极品。
她有个表妹不嫌随军带娃苦的,之前偶然间见过陆营长一次,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现在看来,她要写封信让表妹打消这个心思。
毕竟眼下,陆营长跟他前妻竟分配到一个地方了。
环泗岛就这么点大,他们不复合,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