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霜进屋一看,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除了海鲜白米饭,还有一道炒青菜、蒸鸡蛋和咸鱼汤。
“快吃吧。”陆星剑把碗筷勺子摆在桌上招呼她。这么热的天烧饭,他额上沁出汗珠,短袖也撩上去到肩膀上。
“烨霖,来吃饭。”他道。
“爸爸!好香。”谢烨霖吸了一口气,随后蹦跶到椅子上。这个凳子比较矮,以他的身高要完全够到饭桌上有些艰难。
陆星剑给他扒拉了一大碗米饭,“香就多吃点。”
许诗霜抬起筷子尝了几口,色香味俱全,比部队伙食的大锅饭要好得多。
陆星剑出色的厨艺有把她惊艳到。
作为一个厨房杀手,许诗霜是真对会做饭的男人疯狂心动。
“味道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陆星剑看着她轻声问。
“挺好的。”许诗霜道。其实是她收敛了。能把一道简简单单的青菜就炒出这般花样,就是跟许乐乐相比,陆星剑怕也不逞多让。
陆星剑抿了抿唇,起身给她打了一碗汤道:“尝尝,里面放的是陈大娘送我的咸鱼,我还怕煮出来太咸了。”
许诗霜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咸淡刚好,很好喝。”
“你喜欢就行,锅里还有。”陆星剑勾唇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会做饭?”许诗霜忍不住问。之前在家里陆星剑很少做饭的,她倒不知道他厨艺这么好。
陆星剑道,“我想做好吃点,之前我特地跟部队里炊事班的大厨学了一手。”
就冲这一点,陆星剑就已经远超大部分年代文男主了。
许诗霜记得自己上辈子闲着没事看过的绝大多数年代文,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五吧都是女人做饭。虽说主要是因为女主做饭比较好吃,但许诗霜看得总是觉得心里不得劲。
这就是她恐婚的最大因素——明明是个可以搞事业的女性,嫁给男人后又要相夫教子又要洗衣做饭,就算男人体贴会帮衬,可大头还是女的来做。
许诗霜:“那你平常是去部队食堂吃饭还是自己做?”
“我自己去食堂吃的话无所谓。”陆星剑看了一眼正埋头扒饭的谢烨霖,道:“烨霖不行。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些有营养的。”
毕竟谢烨霖之前在家里都是吃香喝辣,总不能在这边跟他吃馒头啃咸菜。
“那你……也挺厉害的。”
许诗霜可以想象到他平常一个部队单身汉带孩子有多艰难。
特种兵的训练够繁重了,他还要挤出时间回来给谢烨霖做饭。
“习惯了就好。”陆星剑道,“平常陈大娘也可以帮我照顾一二。”
“对了。”许诗霜指着桌子边上的菜篮子道,“那是陈大娘刚才让我拿进来的。”
陆星剑点头,“我知道。”
随后他才抬筷吃饭。
从小家教原因,在饭桌上,他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和其他部队士兵一样,陆星剑吃饭速度很快。但他的吃相并不像他们那样不雅,而是有一种让人描述不出来的斯文气质。
许诗霜将其总结为,长得帅的男人干啥都是赏心悦目的。
比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美貌反派就算干出再十恶不赦的罪行,也有一堆弹幕帮他洗地。
和许诗霜一样,谢烨霖也十分喜欢吃海鲜。
令陆星剑惊讶的是,他这个护食小崽今天竟夹了一大块鱼肉到许诗霜碗里。
“诗霜姐姐,给你吃!训练好辛苦的,你要多吃点才能跟爸爸一样壮壮。”
“好,谢谢。你自己也多吃点。”许诗霜有些哭笑不得。
陆星剑:“他这小子,以前也不见会给我夹菜。你诗霜姐姐来了就这么巴结她?”
“爸爸,你也吃!”谢烨霖忙屁颠屁颠夹了一筷送到他碗里。
然而已经迟了。陆星剑都快吃完了。他不吃海鱼,又给谢烨霖夹了回去,自己三两口把碗里剩的几粒米饭吃得一干二净,随后就拿起皮皮虾认真地剥。剥完两条,一条肉给许诗霜,一条给谢烨霖。
“你不吃吗?”许诗霜问。
陆星剑拿起桌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一脸平静:“我对海鲜过敏。”
这件事许诗霜倒还是第一次知道。
吃完饭,陆星剑在收拾碗筷。许诗霜想给他帮把手,他说不用。
“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
就是之前在家里,许诗霜都从来不干这种活儿。
“陆同志,谢谢你今天的款待,那我先走了。”许诗霜道。
陆星剑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旋即道:“外面天黑了,不安全,我送你。”
“没事,岛上挺安全的,我自己过去就行,宿舍离这边应该不远。”
许诗霜心想这环泗岛上这么多军事基地,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陆星剑:“我的意思不是岛上有坏人。这种热带海岛上晚上可能会有蛇,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
许诗霜一听,立马改口道:“那还是你送我吧。”
“好,你等我一下。”陆星剑放下手中东西,又去厨房洗了个手,这才重新走出来。
“诗霜姐姐,你能不走吗?”谢烨霖仰头看着她,一脸恋恋不舍:“我好想你,留在我家好不好。从我家二楼窗户可以看到日出和日落,很漂亮的。”
许诗霜心想不愧是干部待遇的海景房,从她宿舍那边就看不到大海。
不过环泗岛这边的房子构造蛮奇怪的,基本都是建面二楼以上。据说是因为一楼太潮了住不了人。
“那你家二楼有几个房间?”许诗霜故意逗他。
“你真的可以留下来吗?”谢烨霖有点激动,立马道:“左边右边一共有两个房间!”
许诗霜:“那我就住不了了。”
“为什么啊?”谢烨霖不解,问道:“你不可以和爸爸一起住吗?”
他记得之前许诗霜就是跟爸爸住在一个房间的。
许诗霜弯腰摸了摸他的头,耐心解释:“因为我跟你爸爸离婚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再住一起。”
“好吧。”谢烨霖一脸难受失望,想了想,又道:“那我和爸爸住一个屋,另一个房间给你住?”
陆星剑听着这里,骤然沉下脸道:“烨霖,别胡闹了。”
他并不想让许诗霜留下。
都离婚了,还住在一起,许诗霜会受人非议的。
谢烨霖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像一只被淋湿的小狗。
许诗霜看着他道:“以后有空,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还想听故事吗?”
谢烨霖:“想!!”
“那就要乖乖的,听你爸爸的话。”许诗霜又摸了下他的头。
“嗯,我会听话的。”谢烨霖点头。
他本来想跟她说一件事。但后来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诗霜姐姐和爸爸会经常见面,也就不着急说了。
海岛上天黑比较晚,往往七八点才会完全转为黑夜。
此时天空还渲染着一层浅淡的深蓝色,像打翻的墨水瓶。
月亮升了起来,和尚未消失的夕阳交相辉映。
环泗岛上基建较差,没有路灯。只有沿途家家户户的房子亮着暖黄色的灯,看起来很温馨。
许诗霜坐在陆星剑的自行车后座上,在下坡时可能是车胎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小石头,她忽然一个踉跄,“啊!”身体受重力往前不由自主抱住了他。
男人宽阔的后背让人很有安全感。腹部也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
陆星剑身体瞬间僵硬。
他立刻捏住刹车,道:“不好意思,天太黑了我没看到路,我再骑慢点。”
“嗯…嗯。”许诗霜赶紧从他身上离开,耳根也有点红了。
离得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属于男性强烈荷尔蒙的味道。
和那些满身臭烘烘的士兵不一样,陆星剑很干净。他身上总是充斥着一股清新的皂荚香,令人无端想起夏日晴空。
到部队宿舍区楼下就有不少人了。
基本都是男的。天气太热,他们打着赤膊在楼下乘凉闲聊。
陆星剑看得眉头直皱。
他把车停在附近,没有骑到门口。
“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行。那我走了。”许诗霜抬腿离开。
陆星剑目送她,知道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宿舍楼下,才转身骑车回家。
……
与此同时,隔壁曾泽一家,同样刚吃过饭,两个孩子在客厅吵闹不止。
小女孩挺安分的,主要是曾时光,哭着闹着喊还要吃今天晚上的皮皮虾。
曾泽有些无奈,“那虾是陆营长好心给我们的,只有一条,我们是一点没尝,就分了点给你妹妹,大半条都进了你肚子里,你还想怎样?”
“呜呜呜呜我不管我就是要吃我还要吃大虾肉!!”曾时光躺在地上撒泼。
马冬菊坐在边上小板凳织衣服,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你起来!”陈桂花上前一把把他拉起来,拿起竹棍就是一顿皮肉伺候。
她脾气烈,哪怕对自家孩子也是一样。该宠的时候宠,要打的时候毫不含糊。
“啊啊啊妈妈坏蛋!妈妈坏!别打我了,呜呜,哥哥救我……”
曾时光哭嚎起来。
曾泽忙道:“妈,别打了。再打要出事,再说,叫隔壁陆营长听见了也不好。”
陈桂花这才放下棍子,坐在凳子上抹眼泪道:“吃!他就知道吃。要是从前咱家那个情况,回头给他买点也就算了。现在,我们家欠的钱,你在部队里的津贴加起来大半辈子都还不完!哎呦——我哪里还有指望。”
曾泽闻言,也不禁愧疚地低下头。
要不是他非要娶马冬菊这个媳妇,家里也不会落到如今天地。
母亲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在家享福,还要举家跟他来到这等艰苦之地随军。
马冬菊当然也知道婆婆在指桑骂槐。
但她能说什么呢?要不是曾泽拜托陆营长出手,她前夫早就带着一堆混混闹到娘家去了。
到时候她就算离了婚,也根本是无处可去。
她只能默默地低头勾毛线,心里边诅咒曾时光,巴不得他去死。
别说她了,曾泽的这个弟弟不也照样在吸血吗?
就算未来她跟曾泽有了属于自己的儿子,有曾时光挡在前面,日子也很难过。
和从前不同,马冬菊现在是真的洗心革面想跟曾泽好好过日子了。
因为除了他,她别无选择。另外,之前前夫那件事,也让她看到了这个沉闷军汉的责任与担当。
她想跟他生一个孩子,这样就能牢牢抓住他的心,以后在婆婆面前也能抬得起头。
只是新婚之夜后,发生了那件事,曾泽就再也没碰过她。
晚上她想主动,曾泽就直接搬到了一楼打地铺睡。海边这么潮湿的天气,一楼怎么睡人?
马冬菊是心里有苦却说不出。
曾泽心疼弟弟,从柜子里拿出红花油给他擦屁股。
这时敲门声响起。
没等陈桂花开口,马冬菊便放下手上的毛线主动道:“我去开门!”
她走过去,打开门闩。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门外站着那个丰神俊朗,冷如雪山的高岭之花陆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