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娟芳着实搞不懂自己女儿如今脑子里在想什么。
离了婚,陆星剑要给她钱,她不要。
本来能在城里工作过上轻松的好日子,却非要跑去参军吃苦……
“不行!这太危险了。”想到以前听乡下老人说军医都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前线去为战士们治伤的,苏娟芳就一阵后怕。
许诗霜知道娟芳同志肯定不会同意,便道:“妈,我已经报名通过了。军令如山,我现在临阵脱逃就属于是逃兵,要受惩治的。”
其实她只是去做了体检,还没报名。不过这些门道苏娟芳并不晓得,可以先糊弄过去。
“哎呀你这孩子……”苏娟芳又是一声长叹,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跟家里商量。”
许诗霜:“我写信给家里了,应该是还没到。”
苏娟芳真的是心里怄得要死,但又拿女儿没办法。女大不由娘。
“早知道你要去当军医,你还跟陆星剑离婚干啥!你俩夫妻在部队里还能有个照应。”
“进了部队就要服从上级指挥,全国这么大,我又不可能这么巧跟他分到一个部队。”许诗霜摇头道。
苏娟芳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丫头估计都听不进去了。
事已至此,还能咋办?只能接受了。
只是一整夜,她住在女儿的房子里都翻来覆去担心得睡不着觉。
这个房子有三室一厅,许诗霜单独给母亲收拾出了一个房间,铺了铺盖给她住。
苏娟芳只在望城待两天就走了。
临走前,留下两百块钱,又再三叮嘱许诗霜在部队里要小心,千万不要上什么前线参与危险任务,保命要紧。
“你要是觉得太辛苦就去求陆星剑,知道吗?这时候面子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只要你开口,他们家肯定有办法把你弄退伍。到时候就好好回来在城里上班,找个好的对象嫁人。”
许诗霜也知道娟芳同志是在关心自己,点了点头,“嗯嗯,我明白妈。”
她送苏娟芳去火车站坐车,母女俩一番惜别后(主要是苏娟芳特别恋恋不舍),她就骑车去周记牙科诊所上班。
今天周六,病人不少。
许诗霜刚踏进门,就见一个豆丁大的奶娃坐在沙发上捧着一袋豆汁在喝。
“谢烨霖?”她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谢烨霖扭头一看见她,立刻清脆地喊了声:“诗霜姐姐!”
周围病人都齐刷刷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许同志,这是你亲戚家的小孩?”正做补牙手术的周宜民在休息空隙摘下口罩,道:“他上午就跑过来了,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嗯,没事…周医生您先忙,我这边处理一下。”许诗霜走过去把谢烨霖拉起来,低声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乱跑到这里来了?你奶奶知道吗?”
“我想你了嘛。”谢烨霖似乎很懂得如何拿捏楚楚可怜,那双湿漉漉的黑葡萄鹿眼巴巴地望着她,又拉着她的胳膊,神色中充满了想念和眷恋。
对此,许诗霜只能说,长得好看真的有优势。
虽然她讨厌小孩,却很难拒绝这样一个缩小版的呆萌可爱小帅哥。
就像小狗一样。它主动来黏着你贴着你,欢泼地抱你的大腿,你很难下狠心去把它推开。
许诗霜吐出一口气,牵起谢烨霖的手道:“你跟我出去,我现在送你回家。”
“我不想走。”谢烨霖屁股就跟黏在了椅子上一样,满脸不情愿:“奶奶说以后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我想最后跟你一起待一天,都不可以吗?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许诗霜:“……真拿你没办法。”
她也没想到自己穿过来也就这段时间,谢烨霖就对她产生了依恋的情感。
“不过你出来有提前跟你奶奶说吗?”许诗霜道,“你要是没说的话,她会担心的。”
谢烨霖:“说了。”
而且还是爸爸亲自送他过来的。但这一点,谢烨霖没有告诉她。
因为爸爸叮嘱过他不可以讲出去。
“那行吧。”许诗霜把他领到角落,给他拿了点之前病人送的饼干和鸡蛋糕,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五点下班,下班了再送你回家。”
“嗯。”谢烨霖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只是凳子太高,他腿太短了。两条小短腿挂在上面一晃一晃。
偶尔旁边有病人觉得好玩来逗弄他,他也不理,就专注地托腮看着许诗霜。
只是许诗霜沉浸于工作没发觉。
她有时候一下午要给四五个病人看牙、治牙,诊所连个护士都没有,她一人承担所有活计,忙得脚不沾地。
期间一个身着中山装,瞧着三十出头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牵着一个跟谢烨霖差不多大的男孩来让许诗霜给他看诊。这个男人长得还挺俊美的,就一种厅里厅气的正派感,在这年头很受欢迎,一进来就引起了诊所内女病人的侧目。小男孩长得也秀气可爱,虎头虎脑的。
男孩一看见许诗霜就直乐呵呵地笑,似乎很开心。
男人道:“以前你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吧。”不过许诗霜也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眼熟。
“孩子叫什么?”她问。
“姓温,叫温全乐。”男人答。
许诗霜心想这个姓氏还是比较少见的。她听说这一任空降到望城的市长就姓温。
“全乐,乖,张开嘴给姐姐看一下。”她温柔地哄道。
小孩也很配合地让她检查。
男人推了一下眼镜,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这两天我一直听他喊牙疼。”
“还行,就是有两个龋齿,补一下就好了。”许诗霜道。
男人一次性付清了补牙费。
随后有两个同样中山装打扮的青年进来找他,他似乎有什么急事,便拜托许诗霜先给孩子补牙,自己一会叫秘书过来接他。
秘书?
许诗霜听得愣了愣,一时有些捉摸不清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这个年代,应该还不存在能请秘书的私人企业吧?
不过眼下还要忙工作,她也就没多想。
差不多四十分钟给小男孩补完牙,她就收拾手术用具消毒准备继续下一个。
“妈妈。”温全乐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旁边两个坐着排队的病人立马好奇地看了过来。
许诗霜被这个称呼雷得外焦里嫩,立刻撇清关系道:“你认错人了,全乐,这可不兴乱叫。”
“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温全乐眼眶红红的,似很伤心。
许诗霜满头黑线,“……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妈妈。”
一旁的谢烨霖拳头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