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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宁芳愿意留下来，伊晓燕也挺高兴的。
严伟志走了没关系，他跟她级别差不多。但宁芳是她领导，在望城国有银行里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要是能讨好对方，保不准她在退休前还能往上再升一级。
“好嘞，芳姐您先坐。”她忙把人引到沙发上。许乐乐已经很有眼力见地泡好茶端了过来。
“谢谢。”宁芳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茶，余光瞥见侄子董晓东的目光不断往餐桌上瞟，在心里烦他不争气，当即叹了口气。
许诗霜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先上楼去拿了医用手套和口腔内窥镜，让男孩张嘴，“啊”，又问：“你平常疼的牙齿是那颗？”
男孩指了指口腔下排内侧哭丧脸道：“是最里面那颗。”
“行。”她放下内窥镜，心里有了数。
“我侄子情况怎么样？”宁芳在一旁问。
许诗霜回答道：“他牙齿长得不太好，有两颗龅牙，长得很歪，然后蛀牙有三颗，里面智齿也长出来了。我看他蛀牙没有蛀得太厉害，牙神经都还在的，疼痛应该是智齿长出来压迫到旁边大牙的缘故。要是长期下去会越来越痛，这颗大牙也会彻底损坏。这边建议要马上手术先拔除智齿。”
她说了很多专业术语，唬得宁芳一愣一愣的。
不过龅牙和蛀牙倒是没错，她之前带侄子去市医院牙科看病挂号得出也是这个结果。当时本来就要做手术把蛀牙处理掉，但市医院太忙了预约还要等整整一个月。碰巧她听伊晓燕说家里有个牙齿方面的神医专家，就想着带侄子过来看看。不然孩子总痛得半夜叫唤，也不是个事儿。
“姑娘，这智齿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宁芳忍不住问。
伊晓燕也是一头雾水。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哪个牙齿有这叫法呢。
“智齿，俗称智慧牙。”许诗霜解释道，“这是口腔内牙槽骨最里边的第三颗磨牙，一般过了十六岁才会逐渐长出来。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像我婆婆，我看过她就没有。”
“那我有吗？你帮我看看。”宁芳张大嘴巴。
许诗霜凑过去打灯看了两眼，道：“您也没有。一般智齿生长是现在年轻人偏多，像吃食越精细、越软，人的口腔就越容易退化，智齿就容易长得很歪。”
“还有这回事。”伊晓燕一脸稀奇。
许诗霜点头道：“是的，所以我这边建议尽快手术，不然到时候压迫发展成炎症就不好收拾了。”
宁芳凑过来道：“姑娘，你能让我也看看这孩子的智齿吗？”
“可以的。”许诗霜让男孩再次张大嘴，将口腔内窥镜深入，示意宁芳凑近去看，“在右侧最里边。”
“我咋没看到啊？”宁芳又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这姑娘在诓自己还是她眼花了。
“您看，是那颗露出一点白色小角的，其他部分被牙龈包裹着。”许诗霜亲自指给她看。
“这也算是牙齿？”宁芳傻眼了。
许诗霜：“其实这是一颗完整的牙齿，但是长歪了，另一半长在牙龈里看不出来，是阻生智齿。具体情况光看肉眼也看不出来，总之，要是你侄子这颗智齿长歪在骨头里就麻烦了，还要做切骨手术。”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没有x光的年代就是难办啊。光凭借肉眼无法百分百确定。
“什么？切骨手术？”宁芳吓了一跳。
伊晓燕也忍不住插嘴道：“小许，不就是颗牙齿，怎么还和骨头扯上关系了，有那么严重吗？”
“有，很严重。”许诗霜神情凝重，道：“还有如果确定是长歪在骨头里的话，这个手术我没法做，风险太大了。”
其实类似的拔除阻生智齿手术许诗霜上辈子经常做。她甚至是医院里的老手了，院里一有长在骨头里的疑难杂齿就会交给她。她还有个外号，被叫做“敲骨魔女”。
但在这个年代，医疗条件有限，何况她还没有医生执照。
以防万一，许诗霜不能轻易冒险。
“啊，这……”宁芳有些焦虑，“那有别的医生能做吗？”
“这个我不清楚。”许诗霜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道：“望城我估计是没有，您可以去京市看看。”
那时候人们普遍认为牙病是小病。
宁芳也觉得为了一颗牙大老远跑到京市去看实在太费周章。要是亲生儿子她倒还可以请假咬咬牙，但董晓东是她嫁到乡下去的姐姐寄托给她的侄子，他在城里工作是她帮忙找的，吃她的住她的，如今看个牙病还要费她这么大劲折腾，属实没必要。
宁芳想了想道：“你先帮他看下吧，要能做手术的话今天就做了。”
“没事儿，不急，我们先吃饭吧。”许诗霜看了男孩一眼，道：“拔牙对身体损伤不小，一般建议吃饱之后再进行手术。”
宁芳站起身，“哎，那我们先回家吃……”
“哎呦，可别了。”伊晓燕连忙拉住她，“不就是添两碗饭的事儿，您就别来回跑啦，直接在我们家吃得了。”
经过一番推拉，宁芳最终还是领着侄儿坐下吃饭了。
许乐乐赶紧去厨房热汤热饭菜。幸好她今天煮的木桶饭，米饭正巧放多了，不然这么多人还不够吃哩。
谢烨霖一边扒着饭，视线在许诗霜身上打转。
他刚才听到她侃侃而谈，就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好威风啊。
能治病救人，神奇又厉害。
饭桌上，伊晓燕和宁芳正在闲聊。
两人年龄相仿，工作又是上下级，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冷不丁，听见谢烨霖奶声声道：“奶，以后我也可以当医生吗？”
“你家这孩子真有趣。”宁芳笑了起来。
伊晓燕转头看过来，给他夹了个鸡翅，也笑着哄道：“当然，咱们小霖有这个志气是非常棒的，以后你可以多跟你诗霜妈学学，让她教你一些本领。”
谢烨霖就又看向许诗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妈，先让他好好学习吧。”
许诗霜没当回事。小孩子嘛，没个定性。她小时候还梦想当科学家呢。
等长大以后，社会就会教会他毒打。
谢烨霖扁了扁嘴，小声嘀咕：“我有好好学习，我成绩可是全班第一。”
等吃过饭，许诗霜让那个叫董晓东的男孩先去漱口。
她又拿了一副新的手套和口腔内窥镜下来，给宁芳看牙。
宁芳指着自己的嘴巴道：“我是五年前吃核桃崩掉了一颗牙，到现在都一直空着，弄那些黄金镶牙什么的太俗气了……”
许诗霜打量了一圈，点头道：“可以做，价格是一百五十元。”
“行，价格没问题，这个晓燕跟我说过了。”在银行上班多年，宁芳坚信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
本来她也是不怎么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但听到晓燕说这植牙的材料是从香江国外那边进口，国内目前还没引进，这才有些心动。
她经常跟外贸货币打交道，自然有所听闻，国外的新科技技术有多么高超。
要不国内一些工厂怎么费尽手段都想购买国外的机床机器？就是几十年前德日淘汰的那批旧机器，也被他们当成宝贝一样供着，还要找她贷款才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