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同意。
虽说我姥姥和我奶奶都说能帮她带娃,难不成还真的把孩子放在老家养?
再辛苦,我妈都要带在身边。
老人一掺和,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我爸开着车,把四个老人都送回家了。
这事,决定权就交给我妈了。
我妈到了医院,医生一照B超,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地问:“说这孩子好的很,你看她的小手,小脸不停在动,确定打掉吗?如果确定打掉,半个小时后就可以手术……”
我妈泪流满面地回家了。
回来后,我妈让我爸去医院做了结扎!
我爸也不敢说其他的,乖乖去了。
我妈问我和我哥的态度,问我们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
我哥说可以。
问我,我说我想要一个妹妹。
就这样,我有了一个妹妹。
我妈更忙了,一边带妹妹,照顾我哥和我,酒楼里的生意也要她照看。
家里就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黄阿姨,专门照顾妹妹。
后来,又和一个的士司机说好,周一到周五专门接送我和哥哥上下学。
距离我八岁生日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我妈买的那十亩地被人家看中了,要建一个工厂,从八十万开始谈,最后一百二十万出手的。
一年的时间,赚了七十万。
我爸都佩服我妈,说她眼光好。
就在这个时候,我病了。
周五的下午,体育课,正跑着步呢,我晕倒过去了。
从校长到老师都吓坏了,抱着我,把我送到县人民医院,直接送去抢救了。
我醒过来,我看到妈妈,第一句话说的是:“妈,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摔倒的。”
说完,我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妈妈看我又昏过去了,哭着求医生不用考虑钱,只需要把我治好就行。
医生就说我累了,让我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就好啦。
妈妈不相信,因为她使劲掐我人中,都没把我掐醒。
她觉得我是脑部受损,导致的昏迷。
特别是我昏睡前给我妈说的那句话,我妈质问我们学校的校长和老师,问他们是哪个熊孩子推的我?
体育老师都懵了。
他说所有的学生都在分组跑步,没有人推我,他可以作证。
那个时候学校里也没有安装监控啥的,我妈就认为我们体育老师在包庇。
我的体育老师,一个一米八五的大汉,说到激动处,竟然委屈的哭了。
医护人员走过来喝止,一群体面人这才不太体面地闭了嘴。
妈妈让学校三天之内必须给她一个交代,找出推倒我的元凶。
可是,校长亲自出面,盘问了我们班所有的同学,都说没看到是谁推的我。
第二天,班主任组织学生代表来看我,带了鲜花和果篮。
可惜,我那时候每天发着烧,整天都昏昏沉沉地睡觉,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到了第四天,医院让我们转院,转到省城的大医院去,别耽误了病情。
爸爸开着他的红旗轿车,带着我和妈妈连夜赶往省城。
本来只需要开四个小时的路程,结果到了次日中午,我们才到了省城的医院。
路上,毫无征兆地,红旗车爆胎了。
好在,我们一家三口安然无恙。
虽然人无事,但是耽误事情啊。
路上,爸爸把车子停在应急车道里,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人家说天亮才能过来拖。
他想着我的病情不能耽误,伸手招揽车子。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无论白天黑夜繁忙的高速公路上,后半夜硬生生就只路过了三辆车子。
妈妈一个不迷信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妈妈让我爸上车,打开应急车灯,她坐在后座上,抱着我坐了半夜。
天亮了,保险公司的人才来到,拖了车子走,顺便也把我们送到了医院。
省城的医生也拿我没办法。
所有的检查都做了,愣是看不出来我生了什么病。
最后来了几轮专家会诊,请了一名八十多岁的老中医过来,他给我连着扎了三天的针灸,这才把我扎清醒。
我终于可以坐起身了,还能说话,能吃饭了。
爸爸一高兴,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现金,拿着一个大信封一装,就往老中医的怀里塞。
可把老中医吓坏了。
“患者家属,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钱,我们有规矩,不能收。”
爸爸还要塞,被妈妈制止了。
妈妈的原话是:“塞红包也要私下塞,哪有当着那么多人面给的。”
她把老中医叫到病房外,去商量我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去。
爸爸就把那个大红包塞到我枕头下面了,说是给我消消灾。
“闺女,你想吃啥,跟爸说,爸去给你买去。”
我还是有些头晕脑胀,犯恶心,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说话,就摇了摇头。
爸爸接着问:“你要是想吃什么菜,爸给你做也行,待会,爸去找个餐馆,给你熬一碗瘦肉粥,你最爱喝爸给你熬的粥,对不?”
虽然我才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但是,我已经懂得心疼我爸了,知道他是在关心我,讨好我。
虽然我不想吃,可是,我点了点头。
爸爸兴奋地搓着手说:“行,闺女,等你妈回来,她守着你,我去给你做去。”
爸爸又陪着我聊了一会儿天,这时候呼呼啦啦进来一大堆医护人员,他们围着我的病床问东问西,我爸就被挤到床边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突然指着自己的前面说。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
我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还有,我又不认识你,你为啥要推倒我?”
沉默。
有十几秒沉默的时间。
这时候,一个面容很温和的女医生轻声问我:“小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呢?”
我看了他一眼,指着我前面说:“阿姨,就是他把我推倒害我生病的。”
而我前面,站着的是我的主治医生。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伯伯。
医生护士开始交谈,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他们在说我可能是被迫害妄想症,精神出了问题。
爸爸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他十分烦躁地推开这些医护人员,嘴里说着:“你们在说什么呢,瞎说什么呢……”
爸爸来到我面前,问我:“闺女,告诉爸,你咋了?”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眼前穿着蓝白条纹校服背对着我的男孩反复问:“你快说,你为啥要把我推倒,你快说啊……”
病房里一时乱糟糟,闹哄哄的。
妈妈和老中医也回来了。
妈妈赶紧坐到床边上,抱住我。
我一脚踢开被子,烦躁地说:“妈,你快拉住他,就是他把我推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