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出交织混杂的男女声,方珩逸闭了眼睛捂了耳朵,满是嫌弃。就当方珩逸以为今晚都是些艳俗场面时,凄厉的哀嚎声从门缝钻出,入了他的耳。
方珩逸定在原地,似被眼前场景惊到。香气弥漫的屋子里,掺杂着难闻的血腥,刚还风姿绰约的女子,早已化为一堆森森白骨。
老子才不在这等死!
嘟囔着,方珩逸努力移动已经软了的腿。"谁?"张世枫警觉,扭曲的脸上杀意重重,他褪去外袍,朝屋外走去。
"我。"
云裳楼老板悠着步伐从楼梯处缓缓走了出来,他走的慢,但每一步都走的重。
见老板来,张世枫眼中闪过无措。他慌忙将衣服穿好,故意阴沉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虽冷着脸,但不可自抑扬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想来,爱就是如此,即使不看不说,也会从旁处跑出。
老板转头望一眼楼梯侧的三人,低下声音回道,"想来,便来了。"
张世枫冷笑:"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板沉默着进了屋,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随便一瞧就能瞧出他平静之下的颤抖。
张世枫眸子拉长,将乱了的衣服直接扔到门外,接着摔门声响彻整个阁楼。
"别看了",苏凝出声唤回方珩逸视线。突然的出现惊了方珩逸,他一个站不稳便失重倒在苏凝怀中。看着慢慢环上腰间的手,苏凝忍痛翻了一个白眼:"方珩逸,你故意的。"方珩逸不理苏凝嫌弃,他越过容寂压低声音在苏凝耳旁轻声:"你终于来了"。
掩饰不住的高兴从他眼中溢出,本还想发些脾气,看方珩逸惊喜表情,苏凝只好作罢。她揉着发痛的胳膊,"我说了,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呜~我可太感动了",方珩逸伸出胳膊将苏凝搂进怀中,像是被找到的流浪猫般努力嗅着主人气息。"方珩逸,我喘不上气",苏凝试图将方珩逸推开,却是徒然。她永远没办法推开一个全心全意都是她的人,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似毒药,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但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和容寂都受了伤,能不能降服害人狐妖先另说,如今又多了客栈老板掺和进来。
"嘘,安静。"苏凝将手指抵在方珩逸嘴边,接着回头看容寂,"先探探情况在做打算。"
容寂点头,"嗯。"
听苏凝与容寂一唱一和,方珩逸吃醋的冷哼道:就显得你懂事,我又成那需要人哄着的小孩子了。不满着,方珩逸努力挤到两人中间,看门里发生的事。
屋内,两人只一眨眼功夫便纠缠到了床上。
老板不愿,张世枫便强势捏住他下颚,唇齿碰撞间,湿热的舌尖钻进口中,像是怎么也吮吸不够,强势的,温柔的,汲取着他的体温。
"世枫,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如此信你,如此爱你,我将整颗心都给了你。"
容寂垂眸,心脏位置颤动一下,引来一阵颤栗。
张世枫已然疯狂,暧昧气息弥漫房间里,他吼着扯开老板衣衫:"可你却不珍惜,你当我我是脚下泥土,任意践踏。"
粗暴的将碍事衣物扒掉,身下男子全身染上绯红,他又羞又恼,"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我反悔了。"
房间里传来木床晃动声响。
方珩逸抬手捂住苏凝的眼,空下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立刻遮了自己眼睛。
从前只在书上看过,苏凝好奇掰开指缝去看,但下一秒就被方珩逸拉在怀中,将她视线挡的严严实实,"这不适合你看。"
苏凝挣扎着,"我就要看。"见苏凝扯动伤口,容寂冷脸瞪方珩逸,"放开她。"
方珩逸回:"不放"
"放开她。"容寂加重语调。
听着屋内的旖旎风光,苏凝不耐烦的冲方珩逸斥道,"你是小孩子吗?无不无聊,我想看便看了,不需你管。"
"你……",一口气挡在方珩逸胸口差点上不来,"你为什么不说他,只说我。"
苏凝动了动胳膊看容寂:"你怎么也陪着他胡闹,一会该要狐妖听到了。"
方珩逸气急,操着手一下将容寂撞开,一个人立在中间将门缝占的严实。
日头落下,昏暗的房间里老板哆嗦着想要推开张世枫,但霸道的吻堵了他的嘴,让他连一个音调也发不出。
"哥哥。"
"哥哥。"
"你想要什么,我都拿来给你。"
张世枫一句一句轻唤,隐忍又魅惑。
老板绝望的闭了眼睛,若是重来一次,他不会往永安去,更不会因一己私心在路边捡起奄奄一息的可怜狐狸。
从一开始,就错了。他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知道自己的虚伪私心。
"阿苑。"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眼泪便顺着脸颊低落,"往后别在害人了。"
张世枫加深了吻,不时连骨头都酥了。急促的呼吸刺耳,汗水浸湿发丝,张世枫痴迷的趴在颈间喃喃自语道,"可是他们不死,我就得死啊。"
老板脸颊红透,眼角含泪,咬着嘴唇不让奇怪的声音发出:"阿苑,你走吧。"
张世枫顿了一下,脸色微微泛红,暴戾的气息褪去,多了些少年的清澈,"你让我往哪走。"
"我只有你了。"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在屋檐上好听极了。
那年,也是个雨季,年少的书生被家人迫着到永安城赶考。永安城也叫上京,多少穷苦人家再此翻身改命。可他不需要,他打小家境殷实热心从商,但父亲却期望他入京从官,光耀门楣。
那年,还未化形的小狐狸被山下猎人射中,他忍痛折箭拼命逃脱,最终昏迷在一座破庙前。
午夜,破庙前。
狼狈的狐狸被急促的脚步声唤醒,又下雨了,耳边传来落雨声和书生的抱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人类接触,雨夜天冷,书生抱着他取暖,入睡,他也努力将体温传给书生。
温暖,陪伴,那是他一直渴求的东西,是刻在骨髓里的需要。他不紧不慢修炼了百年,唯这个夜晚,他想快点化作人形。
他知道,只有人类才能放肆拥抱,只有人类才能去爱去恨。于是在天微微亮时,他将那猎户精气吸食殆尽。
待橘红从地平线上升起,染了整片天空时,他终于化为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