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岁的手指收紧的片刻,心脏也像是跟着被人绞紧的同时,又被人强行侵入。
两人明明隔得很远,她好像就已经闻到了傅荆州的气息。
她也不知道傅荆州的车子,在这里停了多久。
宁岁慢慢朝着傅荆州的车子靠近,她那边的实验还没结束,没有上车。
傅荆州将这一侧的车窗降下来,隔着昏暗的光线,宁岁与傅荆州四目相对。
他身后是漆黑的如幕布的夜色,傅荆州的目光却要比夜色沉黯,可只是短促的一瞬间,宁岁像是一下子撞入了他的眼瞳里。
不知道怎么的,宁岁却突然想起傅荆州之前警告她的,让她离傅承远一点,以及,让她不要早恋的问题。
那还是两人结婚的第一天,傅荆州对自己的警告。
她那会其实并没有想过,她会和傅荆州又密切的接触。
也不知道周惊白给她送东西,傅荆州会怎么去想。
可宁岁又忍不住想,他明明说让她不要早恋,却可以想亲她就亲她。
而且亲起她来的时候,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半点也不给人反应与退缩的机会,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缺氧窒息在他的那个强势的吻里。
真是双标得很。
但是宁岁却不敢指责他,因为傅荆州每次与她说话,哪怕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每个字却都与他的眼神一样,穿透力极强,像是要在她的心口凿出一个洞来的同时,还要用力攥紧。
两人每一次靠近,接触,都不像是靠近,接触,反而像是覆盖,剥夺。
剥夺她的氧气,心跳,以及呼吸。
宁岁是能少和他讲话,就少和他讲话。
宁岁喊了一声:“傅叔叔。”
傅荆州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但他的目光落在了宁岁手上,宁岁恨不得自己手上提着的是一把自戕的刀,她感觉手上的东西,突然重于千斤。
不过很快,傅荆州就收回了视线,他声音很淡:“还有多久?”
“还要半个小时。”
“我在这里等你。”
宁岁想让他先走,自己打车回去,或者太晚了就告诉他,自己真的走不开,那两人就不用处在同一个空间。
可又不敢说什么,最后只能先去实验室。
周惊白给她送的东西,她也不敢吃了,直接问了宋商商,宋商商那边也在熬夜,她的量子计算机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问题,数据总是不对,已经快要脱一层皮。
听说有吃的,立马让她等等。
“怎么买了又不想吃了?”
宁岁说:“吃不下。”
“怎么回事?”
“傅荆州在下面。”宁岁说:“紧张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紧张,每个细胞都在超负荷。”
宋商商很能理解她,因为每次,她遇到傅荆州的时候,就吓得腿肚子打哆嗦。
宁岁能和他生活这么久,还没出毛病,已经算是不错了。
宋商商说:“你不是学化学生物学的吗?你就不能研究一种药出来,专门对抗这种情绪。”
宁岁翻了个秀秀气气的白眼,她胆子其实很小的,性子又喜静。
如果没什么事,她可以一整天都在学校或者实验室度过。
而且越是这样,好像就越能感受到傅荆州的气势。
根本承受不住傅荆州这样的强势。
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给嗨嗨出气,她几乎很少敢和别人红脸。
“傅叔叔也太不讲道理了。”宋商商也知道自己的话,没多少用处,因为宁岁在等实验结果,她索性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在这边唆着河粉,道:“他都不想想你之前和谁谈恋爱,这么就和你结婚了,辈分问题他是真的一点都在乎。”
宁岁说:“别说了。”
再说她又要窒息了。
宋商商其实还想问问傅荆州在床上厉害不厉害,但又想起宁岁进医院的事情,觉得傅荆州应该不是厉害,是恐怖。
宋商商说:“你真的不吃点?”
“没胃口。”宁岁喝了口水,觉得喝水都是一种压力,说:“不想吃。”
她想了想,反正宋商商也知道了自己和傅荆州的事情,索性说了自己那天去傅家听到的陈殊和傅荆州的对话。
宋商商着实有点可怜她了,她说:“那你可千万别动心,不然傅荆州的手段,可不是傅承那种小学鸡能比的。”
傅承那种小学鸡,她们都对付不了。
如果没有傅荆州,傅承想让宁岁在学校混不下去,简直不要太简单。
宁岁唉声叹气,明明傅荆州和她一起,帮她挺多,可是每次她想到傅荆州,第一印象就是害怕,压力大。
宁岁其实今天也并不是非要留在这边过夜不可。
主要还是想避着傅荆州,但傅荆州好似完全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有事,还是在托词。
就像是他每次吻过来的时候一样,也完全不允许她对他有任何的托词。
宁岁最后还是下了楼。
她下楼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晚了,都已经超过了她和傅荆州说的半小时,她祈祷傅荆州不会等她这么晚,然而她下楼的时候,那辆车还是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
像是黑夜里的潜藏的一匹伺机而动的狼。
叼住人的脖子,将人逼到墙角,就要吞整个。
宁岁拉开车门的时候,拉了好几次,才将车门给拉开。
傅荆州依旧坐在车里,他微微仰着头,靠在车子的椅背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宁岁上来,他动都没动一下。
宁岁也不大敢往他那边瞟,也不知道周惊白的事情,他到底怎么想。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傅荆州没有说话。
两人回到家里,傅荆州没有开房间里的灯,宁岁想去开,但傅荆州朝着她靠近了一步,宁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房间里没有开灯,可宁岁却好像依旧感觉到了他的视线。
他那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总让宁岁觉得太过沉黯,让她紧张到不太敢开口说话,却又不得不说话,因为他的目光,穿透力太强。
宁岁的鼻息,触碰到了傅荆州的衬衫。
宁岁心弦像是即将断裂的弦,她喊:“傅叔叔。”